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② 水浒传里都是哪几个人活下来了
第一百一十回 燕青秋林渡射 宋江东京城献俘
“入云龙”公孙胜:剿灭完王庆后便离开宋江,回家侍奉老母。
“玉臂匠”金大坚、“紫髯伯”皇甫瑞、“圣手书生”萧让和“铁叫子”乐和被留在东京,未随同去征讨方腊。
“神医”安道全途中被差回京城。
第一百一十一回:张顺夜伏金山寺 宋江智取润州城
“云里金刚”宋万、“没面目”焦挺、“九尾龟”陶宗旺,攻打润洲时在乱军中被箭射死,马踏身亡。
第一百一十二回 卢俊义分兵宣州道 宋公明大战毗陵郡
“百胜将”韩滔、攻打常州时,被方腊部将金节射死;“天目将”彭玘,为替韩滔报仇,被张近仁偷袭所杀。
“白面郎君”郑天寿,攻打宣州里被城上飞下的磨扇打死;“操刀鬼”曹正、“活闪婆”王定六同在宣州城下中药箭身亡。
第一百一十三回 混江龙太湖小结义 宋公明苏州大会垓
“金眼彪”施恩,攻打昆山时阵亡,“独火星”孔亮,取昆山时战死。
“丑郡马”宣赞,攻打苏州时与郭世广鏖战,双双死于饮马桥下。
第一百一十四回 宁海军宋江吊孝 涌金门张顺归神
“井木犴”郝思文攻打杭州时被活捉,后被方天定活剐,并将首级挂于城头示众。“金枪手”徐宁,杭州城下中毒箭,因未得安道全医治,伤重不治半月后身亡。
“浪里白条”张顺,杭州城下涌金门外水池中被城上硬弓、苦竹箭、鹅卵石,一齐射打而死。
第一百一十五回:张顺魂捉方天定 宋江智取宁海军
“小霸王”周通、“双枪将”董平、“没羽箭”张清,取独松关时,被厉天闰斩杀。
“插翅虎”雷横在德清县南门外被司行所杀,“花项虎”龚旺和黄爱交战,陷倒在溪里,被乱枪戳死。
“火眼狻狔”邓飞、“急先锋”索超、“丧门神”鲍旭,在杭州城北关门外为石宝所杀。
“赤发鬼”刘唐,杭州城候潮门外被城上放下的闸板砸死。
第一百一十六回:卢俊义分兵歙州道 宋公明大战乌龙岭
“通臂猿”侯健、“金毛犬”段景柱从海路入钱塘江时,遇风浪船翻,落入海中淹死。
“立地太岁”阮小二乌龙岭下水战时,因不忍被俘受辱而自尽,“玉帆竿”孟康中炮而毙命。
“两头蛇”解珍,攀爬乌龙岭绝壁时,落崖身死,“双尾蝎”解宝,为救兄长中乱箭而亡。
第一百一十七回 睦州城箭射邓元觉 乌龙岭神助宋公明
“矮脚虎”王英、“一丈青”扈三娘,攻打睦州时双双死于郑彪之手。
“双刀将”马麟、“锦毛虎”燕顺,乌龙岭死于石宝之手。
第一百一十八回:卢俊义大战昱岭关 宋公明智取清溪洞
“赛仁贵”郭盛,攻打乌龙时,被山上飞下巨石连人带马砸死。“小温侯”吕方,与敌将白钦拼斗时,双双跌入岭下同归于尽。
“九纹龙”史进、“拼命三郞”石秀、“跳涧虎”陈达、“白花蛇”杨春、“打虎将”李忠、“病大虫”薛永,昱岭关前中乱箭身死。 “摩云金翅”欧鹏,歙州城下死于庞万春连珠箭下。“菜园子”张青,死于歙州城下乱军之中。
“中箭虎”丁得孙,歙州计败庞万春时,在山路草中,被毒蛇咬了脚,毒气入腹而死。
“圣水将”单廷珪、“神火将”魏定国冲入歙州城时,落入陷坑,中长枪、弓箭身亡。
“青眼虎”李云、“石将军”石勇,攻破歙州时死于王寅之手。
“霹雳火”秦明,清溪县迎战方杰时为避杜微飞刀,被方杰戳死。
“险道神”郁保四、“母夜叉”孙二娘,被杜微飞刀伤死。“出林龙”邹渊、“摸着天”杜迁马军中踏杀。“催命判官”李立、“金钱豹子”汤隆、“铁臂膊”蔡福,各带重伤,医治不痊,身死。“短命二郎”阮小五在清溪县被方腊左丞相娄敏中杀死。28
第一百一十九回 鲁智深浙江坐化 宋公明衣锦还乡
“花和尚”鲁智深,生擒方腊后,镇江六和寺圆寂。
“行者”武松,断臂后,六和寺出家,八十而终。
“病关索”杨雄,发背疮而死,“鼓上蚤”时迁,感搅肠痧而死。“豹子头”林冲,风瘫,又不能痊,留在六和寺中,由武松看视,后半载而亡。
“青面兽”杨志于丹徒县养伤,伤重不治而亡,葬于该县山园。
“浪子”燕青,大军离杭州返京途中辞别卢俊义、宋江,隐姓埋名。
“混江龙”李俊、“出洞蛟”童威、“翻江蜃”童猛,辞别宋江,出游海外,后李俊成为“暹罗国主,其余众人也都做了化外官员。
“船火儿”张横、“没遮拦”穆弘、“毛头星”孔明、“旱地忽律”朱贵、“锦豹子”杨林、“白日鼠”白胜,于杭州染瘟疫,不能征进,由“小遮拦”穆春、“笑面虎”朱富看护(《第一百一十六回 卢俊义分兵歙州道 宋公明大战乌龙岭》中表),后张横、穆弘、孔明、朱贵、白胜、朱富六人病死。
(注:“飞天大圣”李衮、“八臂哪咤”项充,于何处阵亡,文中未说明,可能是书的问题)
后有宋江向朝廷上奏:
阵亡正偏将佐五十九员:
正将十四员:
秦明 徐宁 董平 张清 刘唐
史进 索超 张顺 阮小二 阮小五
雷横 石秀 解珍 解宝
偏将四十五员:
宋万 焦挺 陶宗旺 韩滔 彭舾
郑天寿 曹正 王定六 宣赞 孔亮
施恩 郝思文 邓飞 周通 龚旺
鲍旭 段景住 侯健 孟康 王英
扈三娘 项充 李衮 燕顺 马麟
单廷珪 魏定国 吕方 郭盛 欧鹏
陈达 杨春 郁保四 李忠 薛永
李云 石勇 杜迁 丁得孙 邹渊
李立 汤隆 蔡福 张青 孙二娘
于路病故正偏将佐一十员:
正将五员:
林冲 杨志 张横 穆弘 杨雄
偏将五员:
孔明 朱贵 朱富 白胜 时迁
杭州六和寺坐化正将一员:
鲁智深
折臂不愿恩赐,六和寺出家正将一员:
武松
旧在京回还蓟州出家正将一员:
公孙胜
不愿恩赐,于路上去正偏将四员:
正将二员:
燕青 李俊
偏将二员:
童威 童猛
旧留在京师,并取回医士,现在京偏将五员:
安道全 皇甫端 金大坚 萧让 乐和
现在朝觐正偏将佐二十七员:
正将一十二员:
宋江 卢俊义 吴用 关胜 呼廷灼
花荣 柴进 李应 朱仝 戴宗
李逵 阮小七
偏将一十五员:
朱武 黄信 孙立 樊瑞 凌振
裴宣 蒋敬 杜兴 宋清 邹润
蔡庆 杨林 穆春 孙新 顾大嫂
宣和五年九月 日,先锋使臣宋江 副先锋臣卢俊义等
谨上表。
上皇览表,嗟叹不已。乃曰:“卿等一百八人,上应星曜,今止有二十七人见存,又辞
去了四个,真乃十去其八矣!”随将圣旨,将这已殁于王事者,正将偏将,各授名爵。正将
封为忠武郎,偏将封为义节郎。如有子孙者,就令赴京,照名承袭官爵;如无子孙者,敕赐
立庙,所在享祭。惟有张顺显灵有功,敕封金华将军。僧人鲁智深擒获贼寇有功,善终坐化
于大刹,加赠义烈照暨禅师。武松对敌有功,伤残折臂,现于六和寺出家,封清忠祖师,赐
钱十万贯,以终天年。已故女将二人:扈三娘加赠花阳郡夫人,孙二娘加赠旌德郡君。现在
朝觐,除先锋使另封外,正将十员,各授武节将军,诸州统制;偏将十五员,各授武奕郎,
诸路都统领;管军管民,省院听调。女将一员顾大嫂,封授东源县君。
先锋使宋江加授武德大夫、楚州安抚使,兼兵马都总管。
副先锋卢俊义加授武功大夫、庐州安抚使,兼兵马副总管。
军师吴用授武胜军承宣使。
关胜授大名府正兵马总管。
呼延豹授御营兵马指挥使。
花荣授应天府兵马都统制。
柴进授横海军沧州都统制。
李应授中山府郓州都统制。
朱仝授保定府都统制。
戴宗授衮州府都统制。
李逵授镇江润州都统制。
阮小七授盖天军都统制。
第一百二十回 宋公明神聚蓼儿 徽宗帝梦游梁山泊
“活阎罗”阮小七因曾穿着方腊的赭黄袍、龙衣玉带,被追夺官诰,复为庶民。便带了老母,回还梁山泊石碣村,依旧打鱼为生,奉养老母,以终天年,后来寿至六十而亡。
“小旋风”柴进,推称风疾病患,辞官回沧州横海郡为民,无疾而终。
“扑天雕”李应,复还故乡独龙冈村中过活,后与“鬼脸儿”杜兴,一处作富豪,俱得善终。
“大刀”关胜在北京大名府总管兵马,甚得军心,众皆钦伏。一日,操练军马回来,因大醉,失脚落马,得病身亡。
“双鞭”呼延灼受御营指挥使,每日随驾操备。后领大军,破大金兀术四太子,出军杀至淮西阵亡。
“美髯公”朱仝在保定府管军有功,后随刘光世破了大金,直做到太平军节度使。
“铁扇子”宋清还乡为农。
“镇三山”黄信仍任青州。
“病尉迟”孙立带同兄弟“小尉迟”孙新、“母大虫”顾大嫂,并妻小,自依旧登州任用。
“独角龙”邹润不愿为官,回登云山去了
“一枝花”蔡庆跟随关胜,仍回北京为民。“铁面孔目”裴宣自与“锦豹子”杨林商议,自回饮马川,受职求闲去了;
“神算子”蒋敬思念故乡,愿回潭州为民;
“神机军师”朱武自来投授“混世魔王”樊瑞道法,两个做了全真先生,云游江湖,去投公孙胜出家,以终天年
“小遮拦”穆春自回揭阳镇乡中,复为良民
“轰天雷”凌振炮手非凡,仍受火药局御营任用。
旧在京师偏将五员:安道全钦取回京,就于太医院做了金紫医官;皇甫端原受御马监大使;金大坚已在内府御宝监为官;萧让在蔡太师府中受职,作门馆先生;乐和在驸马王都尉府中尽老清闲。
“玉麒麟”卢俊义,受高俅、杨戬等人陷害,喝下渗有水银的御酒,坐船行至泗州淮河,。其夜因醉,兼水银坠下腰胯并骨髓里,失脚落于淮河深处而死。
“呼保义”宋江,同受高俅等陷害,饮下御赐药酒死于楚州。死前怕“黑旋风”李逵造反,骗其喝下药酒同死。
“智多星”吴用、“小李广”花荣,得知宋江之死,祭奠后自缢而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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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最后一回:
第一百二十回
宋公明神聚蓼儿 徽宗帝梦游梁山泊
话说宋江衣锦还乡,还至东京,与众弟兄相会,令其各人收拾行装,前往任所。当有神行太保戴宗来探宋江,二人坐间闲话。只见戴宗起身道:"小弟已蒙圣恩,除授衮州都统制。今情愿纳下官诰,要去泰安州岳庙里,陪堂求闲,过了此生,实为万幸。"宋江道:"贤弟何故行此念头?"戴宗道:"是弟夜梦崔府君勾唤,因此发了这片善心。"宋江道:"贤弟生身,既为神行太保,他日必作岳府灵聪。"自此相别之后,戴宗纳还了官诰,去到泰安州岳庙里,陪堂出家,每日殷勤奉祀圣帝香火,虔诚无忽。后数月,一夕无恙,请众道伴相辞作别,大笑而终。后来在岳庙里累次显灵,州人庙祝,随塑戴宗神像于庙里,胎骨是他真身。又有阮小七受了诰命,辞别宋江,已往盖天军做都统制职事。未及数月,被大将王禀、赵谭怀挟帮源洞辱骂旧恨,累累于童枢密前诉说阮小七的过失,曾穿着方腊的赭黄袍、龙衣玉带,虽是一时戏耍,终久怀心不良,亦且盖天军地僻人蛮,必致造反。童贯把此事达知蔡京,奏过天子,请降了圣旨,行移公文到彼处,追夺阮小七本身的官诰,复为庶民。阮小七见了,心中也自欢喜,带了老母,回还梁山泊石碣村,依旧打鱼为生,奉养老母,以终天年,后来寿至六十而亡。且说小旋风柴进在京师,见戴宗纳还官诰,求闲去了,又见说朝廷追夺了阮小七官诰,不合戴了方腊的平天冠、龙衣玉带,意在学他造反,罚为庶反,寻思:"我亦曾在方腊处做驸马,倘或日后奸臣们知得,于天子前谗佞,见责起来,追了诰命,岂不受辱?不如自识时务,免受玷辱。"推称风疾病患,不时举发,难以任用,情愿纳还官诰,求闲为农。辞别众官,再回沧州横海郡为民,自在过活。忽然一日,无疾而终。李应受中山府都统制,赴任半年,闻知柴进求闲去了,自思也推称风瘫,不能为官,申达省院,缴纳官诰,复还故乡独龙冈村中过活。后与杜兴一处作富豪,俱得善终。关胜在北京大名府总管兵马,甚得军心,众皆钦伏。一日,操练军马回来,因大醉,失脚落马,得病身亡。呼延灼受御营指挥使,每日随驾操备。后领大军,破大金兀术四太子,出军杀至淮西,阵亡。只有朱仝在保定府管军有功,后随刘光世破了大金,直做到太平军节度使。花荣带同妻小妹子,前赴应天府到任。吴用自来单身,只带了随行安童,去武胜军到任。李逵亦是独自带了两个仆从,自来润州到任。话说为何只说这三个到任,别的都说了绝后结果?为这七员正将,都不见着,先说了结果。后这五员正将,宋江、卢俊义、花荣、吴用、李逵还有会处,以此未说绝了,结果下来便见。再说宋江、卢俊义在京师,都分派了诸将赏赐,各各令其赴任去讫。殁于王事者,止将家眷人口,关给与恩赏钱帛金银,仍各送回故乡,听从其便。再有现在朝京偏将一十五员,除兄弟宋清还乡为农外,杜兴已自跟随李应还乡去了;黄信仍任青州;孙立带同兄弟孙新、顾大嫂,并妻小,自依旧登州任用;邹润不愿为官,回登云山去了;蔡庆跟随关胜,仍回北京为民;裴宣自与杨林商议了,自回饮马川,受职求闲去了;蒋敬思念故乡,愿回潭州为民;朱武自来投授樊瑞道法,两个做了全真先生,云游江湖,去投公孙胜出家,以终天年;穆春自回揭阳镇乡中,复为良民;凌振炮手非凡,仍受火药局御营任用。旧在京师偏将五员:安道全钦取回京,就于太医院做了金紫医官;皇甫端原受御马监大使;金大坚已在内府御宝监为官;萧让在蔡太师府中受职,作门馆先生;乐和在驸马王都尉府中尽老清闲,终身快乐,不在话下。且说宋江自与卢俊义分别之后,各自前去赴任。卢俊义亦无家眷,带了数个随行伴当,自望庐州去了。宋江谢恩辞朝,别了省院诸官,带同几个家人仆从,前往楚州赴任。自此相别,都各分散去了,亦不在话下。且说宋朝原来自太宗传太祖帝位之时,说了誓愿,以致朝代奸佞不清。至今徽宗天子,至圣至明,不期致被奸臣当道,谗佞专权,屈害忠良,深可悯念。当此之时,却是蔡京、童贯、高俅、杨戬四个贼臣,变乱天下,坏国、坏家、坏民。当有殿帅府太尉高俅、杨戬,因见天子重礼厚赐宋江等这伙将校,心内好生不然。两个自来商议道:"这宋江、卢俊义皆是我等仇人,今日倒吃他做了有功之臣,受朝廷这等恩赐,却教他上马管军,下马管民。我等省院官僚,如何不惹人耻笑?自古道:“恨小非君子,无毒不丈夫!”杨戬道:"我有一计,先对付了卢俊义,便是绝了宋江一只臂膊。这人十分英勇,若先对付了宋江,他若得知,必变了事,倒惹出一场不好。"高俅道:"愿闻你的妙计如何。"杨戬道:"排出几个庐州军汉,来省院首告卢安抚,招军买马,积草屯粮,意在造反,便与他申呈去太师府启奏,和这蔡太师都瞒了。等太师奏过天子,请旨定夺,却令人赚他来京师。待上皇赐御食与他,于内下了些水银,却坠了那人腰肾,做用不得,便成不得大事。再差天使却赐御酒与宋江吃,酒里也与他下了慢药,只消半月之间,以定没救。"高俅道:"此计大妙!"有诗堪笑:
自古权奸害善良,不容忠义立家邦。
皇天若肯明昭报,男作俳优女作倡。
两个贼臣计议定了,着心腹人出来寻觅两个庐州土人,写与他状子,叫他去枢密院首告卢安抚,在庐州即日招军买马,积草屯粮,意欲造反,使人常往楚州,结连安抚宋江,通情起义。枢密院却是童贯,亦与宋江等有仇,当即收了原告状子,迳呈来太师府启奏。蔡京见了申文,便会官计议。此时高俅、杨戬俱各在彼,四个奸臣,定了计策,引领原告人,入内启奏天子。上皇曰:"朕想宋江、卢俊义征讨四方虏寇,掌握十万兵权,尚且不生歹念。今已去邪归正,焉肯背反?寡人不曾亏负他,如何敢叛逆朝廷?其中有诈,未审虚的,难以准信。"当有高俅、杨戬在旁奏道:"圣上道理虽然,人心难忖。想必是卢俊义嫌官卑职小,不满其心,复怀反意,不幸被人知觉。"上皇曰:"可唤来寡人亲问,自取实招。"蔡京、童贯又奏道:"卢俊义是一猛兽未保其心。倘若惊动了他,必致走透,深为未便,今后难以收捕。只可赚来京师,陛下亲赐御膳御酒,将圣言抚谕之,窥其虚实动静。若无,不必究问,亦显陛下不负功臣之念。"上皇准奏,随即降下圣旨,差一使命迳往庐州,宣取卢俊义还朝,有委用的事。天使奉命来到庐州,大小官员,出郭迎接,直至州衙,开读已罢。话休絮烦。卢俊义听了圣旨,宣取回朝,便同使命离了庐州,一齐上了铺马来京。于路无话,早至东京皇城司前歇了。次日,早到东华门外,伺候早朝。时有太师蔡京、枢密院童贯、太尉高俅、杨戬,引卢俊义于偏殿,朝见上皇。拜舞已罢,天子道:"寡人欲见卿一面。"又问:"庐州可容身否?"卢俊义再拜奏道:"托赖圣上洪福齐天,彼处军民,亦皆安泰。"上皇又问了些闲话,俄延至午,尚膳厨官奏道:"进呈御膳在此,未敢擅便,乞取圣旨。"此时高俅、杨戬已把水银暗地着放在里面,供呈在御案上。天子当面将膳赐与卢俊义。卢俊义拜受而食。上皇抚谕道:"卿去庐州,务要尽心,安养军士,勿生非意。"卢俊义顿首谢恩,出朝回还庐州,全然不知四个贼臣设计相害。高俅、杨戬相谓曰:"此后大事定矣!"再说卢俊义是夜便回庐州来,觉道腰肾疼痛,动举不得,不能乘马,坐船回来。行至泗州淮河,天数将尽,自然生出事来。其夜因醉,要立在船头上消遣,不想水银坠下腰胯并骨髓里去,册立不牢,亦且酒后失脚,落于淮河深处而死。可怜河北玉麒麟,屈作水中冤抑鬼。从人打捞起首,具棺谲殡于泗州高原深处。本州官员动文书申覆省院,不在话下。
且说蔡京、童贯、高俅、杨戬四个贼臣,计较定了,将泗州申达文书,早朝奏闻天子说:"泗州申覆卢安抚行至淮河,因酒醉坠水而死。臣等省院,不敢不奏。今卢俊义已死,只恐宋江心内设疑,别生他事。乞陛下圣鉴,可差天使,御酒往楚州赏赐,以安其心。"上皇沈吟良久,欲道不准,未知其心,意欲准行,诚恐有弊。上皇无奈,终被奸臣谗佞所惑,片口张舌,花言巧语,缓里取事,无不纳受。遂降御酒二樽,差天使一人,往楚州,限目下便行。眼见得这使臣亦是高俅、杨戬二贼手下心腹之辈,天数只注宋公明合当命尽,不期被这奸臣们将御酒内放了慢药在里面,却教天使擎了,迳往楚州来。
且说宋公明自从到楚州为安抚,兼管总领兵马。到任之后,惜军爱民,百姓敬之如父母,军校仰之若神明,讼庭肃然,六事俱备,人心既服,军民钦敬。宋江公事之暇,时常出郭游玩。原来楚州南门外,有个去处,地名唤做蓼儿。其山四面都是水港,中有高山一座。其山秀丽,松柏森然,甚有风水。虽然是个小去处,其内山峰环绕,龙虎踞盘,曲折峰峦,陂阶台砌。四围港汊,前后湖荡,俨然是梁山泊水浒寨一般。宋江看了,心中甚喜,自己想道:"我若死于此处,堪为阴宅。但若身闲,常去游玩,乐情消遣。"
话休絮烦。自此宋江到任以来,将及半载,时是宣和六年首夏初旬,忽听得朝廷降赐御酒到来,与众出郭迎接。入到公廨,开读圣旨已罢,天使捧过御酒,教宋安抚饮毕。宋江亦将御酒回劝天使,天使推称自来不会饮酒。御酒宴罢,天使回京。宋江备礼,馈送天使,天使不受而去。宋江自饮御酒之后,觉道肚腹疼痛,心中疑虑,想被下药在酒里。却自急令从人打听那来使时,于路馆驿,却又饮酒。宋江已知中了奸计,必是贼臣们下了药酒,乃叹曰:"我自幼学儒,长而通吏,不幸失身于罪人,并不曾行半点异心之事。今日天子轻听谗佞,赐我药酒,得罪何辜。我死不争,只有李逵现在润州都统制,他若闻知朝廷行此奸弊,必然再去哨聚山林,把我等一世清名忠义之事坏了。只除是如此行方可。"连夜使人往润州唤取李逵星夜到楚州,别有商议。且说李逵自到润州为都统制,只是心中闷倦,与众终日饮酒,只爱贪杯。听得宋江差人到来有请,李逵道:"哥哥取我,必有话说。"便同干人下了船,直到楚州,迳入州治,拜见宋江罢。宋江道:"兄弟,自从分散之后,日夜只是想念众人。吴用军师,武胜军又远,花知寨在应天府,又不知消耗,只有兄弟在润州镇江较近,特请你来商量一件大事。"李逵道:"哥哥,甚么大事?"宋江道:"你且饮酒!"宋江请进后厅,现成杯盘,随即管待李逵,吃了半晌酒食。将至半酣,宋江便道:"贤弟不知,我听得朝廷差人药酒来,赐与我吃。如死,却是怎的好?"李逵大叫一声:"哥哥,反了罢!"宋江道:"兄弟,军马尽都没了,兄弟们又各分散,如何反得成?"李逵道:"我镇江有三千军马,哥哥这里楚州军马,尽点起来,并这百姓,都尽数起去,并气力招军买马杀将去!只是再上梁山泊倒快活!强似在这奸臣们手下受气!"宋江道:"兄弟且慢着,再有计较。"原来那接风酒内,已下了慢药。当夜李逵饮酒了,次日,具舟相送。李逵道:"哥哥几时起义兵,我那里也起军来接应。"宋江道:"兄弟,你休怪我!前日朝廷差天使,赐药酒与我服了,死在旦夕。我为人一世,只主张“忠义”二字,不肯半点欺心。今日朝廷赐死无辜,宁可朝廷负我,我忠心不负朝廷。我死之后,恐怕你造反,坏了我梁山泊替天行道忠义之名。因此,请将你来,相见一面。昨日酒中,已与了你慢药服了,回至润州必死。你死之后,可来此处楚州南门外,有个蓼儿,风景尽与梁山泊无异,和你阴魂相聚。我死之后,尸首定葬于此处,我已看定了也!"言讫,堕泪如雨。李逵见说,亦垂泪道:"罢,罢,罢!生时伏侍哥哥,死了也只是哥哥部下一个小鬼!"言讫泪下,便觉道身体有些沈重。当时泪,拜别了宋江下船。回到润州,果然药发身死。李逵临死之时,嘱咐从人:"我死了,可千万将我灵柩去楚州南门外蓼儿和哥哥一处埋葬。"嘱罢而死。从人置备棺谲盛贮,不负其言,扶柩而往。再说宋江自从与李逵别后,心中伤感,思念吴用、花荣,不得会面。是夜药发临危,嘱咐从人亲随之辈:"可依我言,将我灵柩,安葬此间南门外蓼儿高原深处,必报你众人之德。乞依我嘱!"言讫而逝。宋江从人置备棺谲,依礼殡葬。楚州官吏听从其言,不负遗嘱,当与亲随人从、本州吏胥老幼,扶宋公明灵柩,葬于蓼儿。数日之后,李逵灵柩,亦从润州到来,葬于宋江墓侧,不在话下。且说宋清在家患病,闻知家人回来,报说哥哥宋江已故在楚州,病在郓城,不能前来津送。后又闻说葬于本州南门外蓼儿,只令得家人到来祭祀,看视坟茔,修完备,回覆宋清,不在话下。
却说武胜军承宣使军师吴用,自到任之后,常常心中不乐,每每思念宋公明相爱之心。忽一日,心情恍惚,寝寐不安。至夜,梦见宋江、李逵二人,扯住衣服,说道:"军师,我等以忠义为主,替天行道,于心不曾负了天子。今朝廷赐饮药酒,我死无辜。身亡之后,现已葬于楚州南门外蓼儿深处。军师若想旧日之交情,可到坟茔,亲来看视一遭。"吴用要问备细,撒然觉来,乃是南柯一梦。吴用泪如雨下,坐而待旦。得了此梦,寝食不安。次日,便收拾行李,迳往楚州来。不带从人,独自奔来。前至楚州,果然宋江已死,只闻彼处人民无不嗟叹。吴用安排祭仪,直至南门外蓼儿,寻到坟茔,置祭宋公明、李逵,就于墓前,以手掴其坟冢,哭道:"仁兄英灵不昧,乞为昭鉴。吴用是一村中学究,始随晁盖,后遇仁兄,救护一命,坐享荣华。到今数十余载,皆赖兄之德。今日既为国家而死,托梦显灵与我,兄弟无以报答,愿得将此良梦,与仁兄同会于九泉之下。"言罢痛哭。正欲自缢,只见花荣从船上飞奔到于墓前,见了吴用,各吃一惊。吴学究便问道:"贤弟在应天府为官,缘何得知宋兄已丧?"花荣道:"兄弟自从分散到任之后,无日身心得安,常想念众兄之情。因夜得一异梦,梦见宋公明哥哥和李逵前来,扯住小弟,诉说朝廷赐饮药酒鸩死,现葬于楚州南门外蓼儿高原之上。兄弟如不弃旧,可到坟前,看望一遭。因此,小弟掷了家间,不避驱驰,星夜到此。"吴用道:"我得异梦,亦是如此,与贤弟无异,因此而来。今得贤弟到此最好,吴某心中想念宋公明恩义难舍,交情难报,正欲就此处自缢而死,魂魄与仁兄同聚一处。身后之事,托与贤弟。"花荣道:"军师既有此心,小弟便当随从,亦与仁兄同归一处。"似此真乃死生契合者也。有诗为证:
红蓼中托梦长,花荣吴用各悲伤。
一腔义血元同有,岂忍田横独丧亡?
吴用道:"我指望贤弟看见我死之后,葬我于此,你如何也行此事?"花荣道:"小弟寻思宋兄长仁义难舍,思念难忘。我等在梁山泊时,已是大罪之人,幸然不死。感得天子赦罪招安,北讨南征,建立功勋。今已姓扬名显,天下皆闻。朝廷既已生疑,必然来寻风流罪过。倘若被他奸谋所施,误受刑戮,那时悔之无及。如今随仁兄同死于黄泉,也留得个清名于世,必归坟矣!"吴用道:"贤弟,你听我说,我已单身,又无家眷,死却何妨?你今现有幼子娇妻,使其何依?"花荣道:"此事无妨,自有囊箧足以口。妻室之家,亦自有人料理。"两个大哭一场,双双悬于树上,自缢而死。船上从人久等,不见本官出来,都到坟前看时,只见吴用、花荣,自缢身死。慌忙报与本州官僚,置备棺谲,葬于蓼儿宋江墓侧,宛然东西四丘。楚州百姓,感念宋江仁德,忠义两全,建立祠堂,四时享祭,里人祈祷,无不感应。
且不说宋江在蓼儿累累显灵,所求立应。却说道君皇帝,在东京内院,自从赐御酒与宋江之后,圣意累累设疑,又不知宋江消息,常只挂念于怀。每日被高俅、杨戬议论奢华受用所惑,只要闭塞贤路,谋害忠良。忽然一日,上皇在内宫闲玩,猛然思想起李师师,就从地道中,和两个小黄门,迳来到他后园中,拽动铃索。李师师慌忙迎接圣驾,到于卧房内坐定。上皇便叫前后关闭了门户。李师师盛妆向前起居已罢,天子道:"寡人近感微疾,现令神医安道全看治,有数十日不曾来与爱卿相会,思慕之甚!今一见卿,朕怀不胜悦乐!"李师师奏道:"深蒙陛下眷爱之心,贱人愧感莫尽!"房内铺设酒肴,与上皇饮酌取乐。才饮过数杯,只见上皇神思困倦。点的灯烛荧煌,忽然就房里起一阵冷风,上皇见个穿黄衫的立在面前。上皇惊起问道:"你是甚人,直来到这里?"那穿黄衫的人奏道:"臣乃是梁山泊宋江部下神行太保戴宗。"上皇道:"你缘何到此?"戴宗奏道:"臣兄宋江,只在左右,启请陛下车驾同行。"上皇曰:"轻屈寡人车驾何往?"戴宗道:"自有清秀好去处,请陛下游玩。"上皇听罢此语,便起身随戴宗出得后院来,见马车足备,载宗请上皇乘马而行。但见如云似雾,耳闻风雨之声,到一个去处。但见:
漫漫烟水,隐隐云山。不观日月光明,只见水天一色。红瑟瑟满满目蓼花,绿依依一洲芦叶。双双鸿雁,哀鸣在沙渚矶头;对对 ,倦宿在败荷汀畔。霜枫簇簇,似离人点染泪波;风柳疏疏,如怨妇蹙颦眉黛。淡月寒星长夜景,凉风冷露九秋天。
当下上皇在马上观之不足,问戴宗道:"此是何处,要寡人到此?"戴宗指着山上关路道:"请陛下行去,到彼便知。"上皇纵马登山,行过三重关道,至第三座关前,见有上百人,俯伏在地,尽是披袍挂铠,戎装革带,金盔金甲之将。上皇大惊,连问道:"卿等皆是何人?"只见为头一个,凤翅金盔,锦袍金甲,向前奏道:"臣乃梁山泊宋江是也。"上皇曰:"寡人已教卿在楚州为安抚使,却缘何在此?"宋江奏道:"臣等谨请陛下到忠义堂上,容臣细诉衷曲枉死之冤。"上皇到忠义堂前下马,上堂坐定,看堂下时,烟雾中拜伏着许多人。上皇犹豫不定。只见为首的宋江上阶,跪膝向前,垂泪启奏。上皇道:"卿何故泪下?"宋江奏道:"臣等虽曾抗拒天兵,素秉忠义,并无分毫异心。自从泰陛下敕命招安之后,先退辽兵,次平三寇,弟兄手足,十损其八。臣蒙陛下命守楚州,到任已来,与军民水米无交,天地共知。今陛下赐臣药酒,与臣服吃,臣死无憾,但恐李逵怀恨,辄起异心。臣特令人去润州唤李逵到来,亲与药酒鸩死。吴用、花荣,亦为忠义而来,在臣冢上,俱皆自缢而亡。臣等四人,同葬于楚州南门外蓼儿。里人怜悯,建立祠堂于墓前。今臣等阴魂不散,俱聚于此,伸告陛下,诉平生衷曲,始终无异。乞陛下圣鉴。"上皇听了大惊曰:"寡人亲差天使,亲赐黄封御酒,不知是何人换了药酒赐卿?"宋江奏道:"陛下可问来使,便知奸弊所出。"上皇看见三关寨栅雄壮,惨然问曰:"此是何所,卿等聚会于此?"宋江奏曰:"此是臣等旧日聚义梁山泊也。"上皇又曰:"卿等已死,当往受生,何故相聚于此?"宋江奏道:"天帝哀怜臣等忠义,蒙玉帝符牒敕命,封为梁山泊都土地。众将已会于此,有屈难伸,特令戴宗屈万乘之主,亲临水泊,恳告平日衷曲。"上皇曰:"卿等何不诣九重深院,显告寡人?"宋江奏道:"臣乃幽阴魂魄,怎得到凤阙龙楼?今者陛下出离宫禁,屈邀至此。"上皇曰:"寡人可以观玩否?"宋江等再拜谢恩。上皇下堂,回首观看堂上牌额,上书"忠义堂"三字,上皇点头下阶。忽见宋江背后转过李逵,手双斧,厉声高叫道:"皇帝,皇帝!你怎地听信四个贼臣挑拨,屈坏了我们性命?今日既见,正好报仇!"黑旋风说罢,抡起双斧,迳奔上皇。天子吃这一惊,撒然觉来,乃是南柯一梦,浑身冷汗。闪开双眼,见灯烛荧煌,李师师犹然未寝。上皇问曰:"寡人恰在何处去来?"李师师奏道:"陛下适间伏枕而卧。"上皇却把梦中神异之事,对李师师一一说知。李师师又奏曰:"凡人正直者,必然为神。莫非宋江端的已死,是他故显神灵,托梦与陛下?"上皇曰:"寡人来日,必当举问此事。若是如果死了,必须与他建立庙宇,敕封烈侯。"李师师奏曰:"若圣上果然加封,显陛下不负功臣之德。"上皇当夜嗟叹不已。
次日临朝,传圣旨,会群臣于偏殿。当有蔡京、童贯、高俅、杨戬等,只虑恐圣上问宋江之事,已出宫去了。只有宿太尉等几位大臣,在彼侍侧,上皇便问宿元景曰:"卿知楚州安抚宋江消息否?"宿太尉奏道:"臣虽一向不知宋安抚消息,臣昨夜得一异梦,甚是奇怪。"上皇曰:"卿得异梦,可奏与寡人知道。"宿太尉奏曰:"臣梦见宋江,亲到私宅,戎装带,顶盔明甲,见臣诉说,陛下以药酒见赐而亡。楚人怜其忠义,葬在楚州南门外蓼儿内,建立祠堂,四时享祭。"上皇听罢,便颠头道:"此诚异事。与朕梦一般。"又分付宿元景道:"卿可差心腹之人,往楚州体察此事有无,急来回报。"宿太尉道:"是。"便领了圣旨,自出宫禁。归到私宅,便差心腹之人,前去楚州探听宋江消息,不在话下。次日,上皇驾坐文德殿,见高俅、杨戬在侧,圣旨问道:"汝等省院,近日知楚州宋江消息否?"二人不敢启奏,各言不知。上皇辗转心疑,龙体不乐。且说宿太尉干人,已到楚州打探回来,备说宋江蒙御赐饮药酒而死。已丧之后,楚人感其忠义,今葬于楚州蓼儿高山之上。更有吴用、花荣、李逵三人,一处埋葬。百姓哀怜,盖造祠堂于墓前,春秋祭赛,虔诚奉祀,士庶祈祷,极有灵验。宿太尉听了,慌忙引领干人入内,备将此事,回奏天子。上皇见说,不胜伤感。次日早朝,天子大怒,当百官前,责骂高俅、杨戬:"败国奸臣,坏寡人天下!"二人俯伏在地,叩头谢罪。蔡京、童贯亦向前奏道:"人之生死,皆由注定。省院未有来文,不敢妄奏。昨夜楚州才有申文到院,臣等正欲启奏。"上皇终被四贼曲为掩饰,不加其罪,当即喝退高俅、杨戬,便教追要原御酒使臣。不期天使自离楚州回还,已死于路。宿太尉次日见上皇于偏殿,再以宋江忠义显灵之事,奏闻天子。上皇准宣宋江亲弟宋清,承袭宋江名爵。不期宋清已感风疾在身,不能为官,上表辞谢,只愿郓城为农。上皇怜其孝道,赐钱十万贯、田三千亩,以赡其家。待有子嗣,朝廷录用。后来宋清生一子宋安平,应过科举,官至秘书学士,这是后话。
再说上皇具宿太尉所奏,亲书圣旨,敕封宋江为忠烈义济灵应侯,仍敕赐钱于梁山泊,起盖庙宇,大建祠堂,妆塑宋江等殁于王事诸多将佐神像。敕赐殿宇牌额,御笔亲书"靖忠之庙"。济州奉敕,于梁山泊起造庙宇。但见:
金钉朱户,玉柱银门。画栋雕梁,朱檐碧瓦。绿栏干低绕轩窗,砅 幕高悬宝槛。五间大殿,中悬敕额金书;两庑长廊,彩画出朝入相。绿槐影里,棂星门高接青云;翠柳阴中,靖忠庙直侵霄汉。黄金殿上,塑宋公明等三十六员天罡正将;两廊之内,列朱武为头七十二座地煞将军。门前侍从狰狞,部下神兵勇猛。纸炉巧匠砌楼台,四季焚烧楮帛。桅竿高痭挂长 ,二社乡人祭赛。庶民恭礼正神气,祀典朝参忠烈帝。万年香火享无穷,千载功勋表史记。
又有绝句一首,诗曰:
天罡尽已归天界,地煞还应入地中。
千古为神皆庙食,万年青史播英雄。
后来宋公明累累显灵,百姓四时享祭不绝。梁山泊内祈风得风,祷雨得雨。楚州蓼儿亦显灵验。彼处人民,重建大殿,添设两廊,奏请赐额。妆塑神像三十六员于正殿,两廊仍塑七十二将。年年享祭,万民顶礼,至今古迹尚存。史官有唐律二首哀挽,诗曰:
莫把行藏怨老天,韩彭赤族已堪怜。
一心报国摧锋日,百战擒辽破腊年。
然曜罡星今已矣,谗臣贼子尚依然!
早知鸩毒埋黄壤,学取鸱夷范蠡船。
又诗:
生当鼎食死封侯,男子生平志已酬。
铁马夜嘶山月晓,玄猿秋啸暮云稠。
不须出处求真迹,却喜忠良作话头。
千古蓼埋玉地,落花啼鸟总关愁。
④ 三国演义和水浒传的好词好句好段
《水浒传》长篇章回小说。一般认为作者是元末明初人施耐庵。从明代到现在说法概有三种:一是施
耐庵作;二是罗贯中作;三是施、罗合作。施耐庵生平材料极少,据笔记和新发现材料推考,其生平大致
是:元末明初(约1296—1370)人。传说为船家子弟,中过秀才、举人和进士。曾在钱塘(今杭州)任
官,因与当权者不合,任期不满便辞官回苏州,著书于家。张士诚占据江苏时,曾征召,开始时辞免,后
入幕府。但不久离去,往河阳山(今江阴、常熟)一带做塾师。明朝初年,北归兴化,居白驹镇(今大
丰);刘基来访,欲举荐为官,辞而不就;卒于淮安,约70岁。著有《水浒传》;罗贯中为其门人,平生
与刘基、鲁渊、刘亮、顾逖等有交往。
《水浒传》写的是北宋宣和年间(1119---1121前后)宋江等聚众起义的故事。事在《宋史》和宋人
笔记里有多种记载,虽不一致,但都说到力量强大,威胁朝廷,在民间影响深广。南宋人龚圣与说:“宋江
事见于街谈巷语。”说书中也有宋江等人的故事。到宋、元年间,话本、杂剧广泛演说,有些存留到现在,
如话本《大宋宣和遗事》和元人杂剧。施耐庵把宋元以来史书、传说、话本和杂剧等“水浒”故事加以汇
集、选择、加工、创作而写成《水浒传》。它以梁山泊起义叙写了农民反封建斗争发生、发展和失败的全
过程,以深刻的思想、广泛的内容、杰出的艺术谱出封建社会农民起义的英雄史诗、革命悲剧,反映出没
落衰败的封建社会深重的剥削和残酷的压迫激化着阶级矛盾,反动统治的黑暗腐朽造成广大人民的反抗斗
争。写起义发生是“乱自上作”。统治者上起皇帝、大臣,下至地方贪官污吏、土豪恶霸乃至吏役狱卒,全
国上下,朝廷内外,形成统治网,公然用恶。像梁中书两年就搜刮几十万贯给丈人蔡京庆贺生日,贿赂公
行;高俅为报私仇迫害王进,为高衙内霸占人妻而害林冲,逼得本不想反的人不得不反,揭示出起义发生
的真正原因是“官逼民反”。小说真实地叙写了起义斗争的发展过程:从个人反抗到集体反抗,从分散斗争
到有组织斗争,规模从小到大。鲁智深、林冲、武松等开始都是个人抗争,只为逃避官府缉捕而找安身立
命之地;虽有梁山、二龙山、桃花山等许多山头,但彼此孤立,不能抵御逐步升级的官府“进剿”;晁盖、
吴用、宋江上山以后,以梁山泊为中心,联合各山头,形成强大统一的组织,取得大规模战争的胜利,挫
败官府和朝廷的“进剿”,揭示出农民革命斗争的规律。小说还叙写了起义的失败结局。梁山英雄排座次
后,“八方共域,异姓一家”,“哥弟称呼,不分贵贱”的要求已经实现。农民革命的平等、平均主张,使
斗争只能有三种前途:一是像方腊称王后被镇压;二是像李逵说,夺位自己当皇帝;三是像宋江“全伙受
招安”。受招安有总结农民革命经验教训,探索出路和寓意。宋江受招安后,朝廷想“尽数剿除”,派去征
辽、征方腊,梁山好汉死伤离散,剩下的宋江、卢俊义、吴这样领袖人物,也被御赐药酒毒死或伤心自
杀。一场惊天动地、轰轰烈烈的起义,108位英雄只落得风流云散的悲剧结局。对这一英雄悲剧结局,学
术界有不同说法,但对施耐庵总的思想倾向却看法一致:揭露批判封建统治的罪恶,赞扬颂美梁山英雄的
反抗斗争。
《水浒传》有很高的艺术成就。首先是在结构上,首尾完整的总体与局部有机结合。全书起义的全过
程构成总体,使读者清晰地看到梁山泊的来龙去脉;同时又把108位好汉各自走上梁山当作独立局部,使
每个人的局部反抗成为总体的一部分。这样,读者就从官逼民反、百川归海的革命史诗中得到快慰,也从
招安失败的英雄悲剧中产生哀怨,从而接受了全书主题。其次,塑造出众多的、个性鲜明的典型人物。全
书有姓名的800多,包括了全社会的各种人。作者不仅写出他们阶级、阶层的特点,而且能同中见异地写
出个性,表现出塑造典型的艺术能力。像鲁智深、林冲、杨志,都是有武艺的军官,依附官府,也都凭自
己本事谋职,不与贪官污吏同流,但在逼上梁山中,作者写出他们的个性差异。鲁智深的正义感强,林冲
忍无可忍,杨志功名绝望,显示出三人性格的同中之异。其他如李逵、鲁智深两人,同是粗中有细,但一
个细得天真烂漫,有如赤子,一个细得豪中见智,老练成熟,各成典型。再次,人物语言切合其身分、地
位和性格特点。如在江州酒楼上,戴宗初见宋江口称“仁兄”,李逵称“黑宋江”,宋江则对戴宗称“院
长”,对李逵称“大哥”,都从人物说话上看到人物的性格特点。
《水浒传》影响深广久远,对后世的农民起义提供了斗争经验。有些进步作家续书,如陈忱的《水浒
后传》;有不少人作评点;新中国成立后开过多次全国性的学术讨论会。它引起了反动统治阶级的惧怕,
以“诲盗”而禁书毁版;有的反动作家企图以“续书”抵消影响,如愈万春的《荡寇志》(参见《荡寇
志》)。《水浒传》版本多而复杂,流传中也有的内容有所增删。今存主要有:百回本《忠义水浒传》
(残)、百二十四本《水浒全传》、七十回本《水浒传》(金圣叹删改)和百十五回、百二十四回等本。
⑤ 水浒中 魂聚蓼儿洼 的情节
《水浒传》中的“魂聚蓼儿洼”是此小说的最后一回。这章节主要讲的是那些梁山专好汉们最后各自的人生结局。属宋江一伙人被高俅等人设计害死后,当时宋微宗做梦,在梦里得知了宋江等人的真正死因,所以严厉惩戒了高俅等人。之后宋江常常显灵帮助百姓。
⑥ 水浒传最后的结局是怎样的
第一百二十回 宋公明神聚蓼儿 徽宗帝梦游梁山泊
话说宋江衣锦还乡,还至东京,与众弟兄相会,令其各人
收拾行装,前往任所。当有神行太保戴宗来探宋江,二人坐间闲
话。只见戴宗起身道:「小弟已蒙圣恩,除授衮州都统制。今情
愿纳下官诰,要去泰安州岳庙里,陪堂求闲,过了此生,实为万
幸。」宋江道:「贤弟何故行此念头?」戴宗道:「是弟夜梦崔
府君勾唤,因此发了这片善心。」宋江道:「贤弟生身,既为神
行太保,他日必作岳府灵聪。」自此相别之后,戴宗纳还了官诰
,去到泰安州岳庙里,陪堂出家,每日殷勤奉祀圣帝香火,虔诚
无忽。后数月,一夕无恙,请众道伴相辞作别,大笑而终。后来
在岳庙里累次显灵,州人庙祝,随塑戴宗神像於庙里,胎骨是他
真身。又有阮小七受了诰命,辞别宋江,已往盖天军做都统制职
事。未及数月,被大将王禀、赵谭怀挟帮源洞辱骂旧恨,累累於
童枢密前诉说阮小七的过失,曾穿着方腊的赭黄袍、龙衣玉带,
虽是一时戏耍,终久怀心不良,亦且盖天军地僻人蛮,必致造反
。童贯把此事达知蔡京,奏过天子,请降了圣旨,行移公文到彼
处,追夺阮小七本身的官诰,复为庶民。阮小七见了,心中也自
欢喜,带了老母,回还梁山泊石碣村,依旧打鱼为生,奉养老母
,以终天年,后来寿至六十而亡。且说小旋风柴进在京师,见戴
宗纳还官诰,求闲去了,又见说朝廷追夺了阮小七官诰,不合戴
了方腊的平天冠、龙衣玉带,意在学他造反,罚为庶反,寻思:
「我亦曾在方腊处做驸马,倘或日后奸臣们知得,於天子前谗佞
,见责起来,追了诰命,岂不受辱?不如自识时务,免受玷辱。
」推称风疾病患,不时举发,难以任用,情愿纳还官诰,求闲为
农。辞别众官,再回沧州横海郡为民,自在过活。忽然一日,无
疾而终。李应受中山府都统制,赴任半年,闻知柴进求闲去了,
自思也推称风瘫,不能为官,申达省院,缴纳官诰,复还故乡独
龙冈村中过活。后与杜兴一处作富豪,俱得善终。关胜在北京大
名府总管兵马,甚得军心,众皆钦伏。一日,操练军马回来,因
大醉,失脚落马,得病身亡。呼延灼受御营指挥使,每日随驾操
备。后领大军,破大金兀术四太子,出军杀至淮西,阵亡。只有
朱仝在保定府管军有功,后随刘光世破了大金,直做到太平军节
度使。花荣带同妻小妹子,前赴应天府到任。吴用自来单身,只
带了随行安童,去武胜军到任。李逵亦是独自带了两个仆从,自
来润州到任。话说为何只说这叁个到任,别的都说了绝后结果?
为这七员正将,都不 见着,先说了结果。后这五员正将,宋江
、卢俊义、花荣、吴用、李逵还有 会处,以此未说绝了,结果
下来便见。
再说宋江、卢俊义在京师,都分派了诸将赏赐,各各令其
赴任去讫。殁於王事者,止将家眷人口,关给与恩赏钱帛金银,
仍各送回故乡,听从其便。再有现在朝京偏将一十五员,除兄弟
宋清还乡为农外,杜兴已自跟随李应还乡去了;黄信仍任青州;
孙立带同兄弟孙新、顾大嫂,并妻小,自依旧登州任用;邹润不
愿为官,回登云山去了;蔡庆跟随关胜,仍回北京为民;裴宣自
与杨林商议了,自回饮马川,受职求闲去了;蒋敬思念故乡,愿
回潭州为民;朱武自来投授樊瑞道法,两个做了全真先生,云游
江湖,去投公孙胜出家,以终天年;穆春自回揭阳镇乡中,复为
良民;凌振炮手非凡,仍受火药局御营任用。旧在京师偏将五员
:安道全钦取回京,就於太医院做了金紫医官;皇甫端原受御马
监大使;金大坚已在内府御宝监为官;萧让在蔡太师府中受职,
作门馆先生;乐和在驸马王都尉府中尽老清闲,终身快乐,不在
话下。
且说宋江自与卢俊义分别之后,各自前去赴任。卢俊义亦
无家眷,带了数个随行伴当,自望庐州去了。宋江谢恩辞朝,别
了省院诸官,带同几个家人仆从,前往楚州赴任。自此相别,都
各分散去了,亦不在话下。
且说宋朝原来自太宗传太祖帝位之时,说了誓愿,以致朝
代奸佞不清。至今徽宗天子,至圣至明,不期致被奸臣当道,谗
佞专权,屈害忠良,深可悯念。当此之时,却是蔡京、童贯、高
俅、杨戬四个贼臣,变乱天下,坏国、坏家、坏民。当有殿帅府
太尉高俅、杨戬,因见天子重礼厚赐宋江等这夥将校,心内好生
不然。两个自来商议道:「这宋江、卢俊义皆是我等仇人,今日
倒吃他做了有功之臣,受朝廷这等恩赐,却教他上马管军,下马
管民。我等省院官僚,如何不惹人耻笑?自古道:『恨小非君子
,无毒不丈夫!』杨戬道:「我有一计,先对付了卢俊义,便是
绝了宋江一只臂膊。这人十分英勇,若先对付了宋江,他若得知
,必变了事,倒惹出一场不好。」高俅道:「愿闻你的妙计如何
。」杨戬道:「排出几个庐州军汉,来省院首告卢安抚,招军买
马,积草屯粮,意在造反,便与他申呈去太师府启奏,和这蔡太
师都瞒了。等太师奏过天子,请旨定夺,却令人赚他来京师。待
上皇赐御食与他,於内下了些水银,却坠了那人腰肾,做用不得
,便成不得大事。再差天使却赐御酒与宋江吃,酒里也与他下了
慢药,只消半月之间,以定没救。」高俅道:「此计大妙!」有
诗堪笑:
自古权奸害善良,不容忠义立家邦。
皇天若肯明昭报,男作俳优女作倡。
两个贼臣计议定了,着心腹人出来寻觅两个庐州土人,写
与他状子,叫他去枢密院首告卢安抚,在庐州即日招军买马,积
草屯粮,意欲造反,使人常往楚州,结连安抚宋江,通情起义。
枢密院却是童贯,亦与宋江等有仇,当即收了原告状子,迳呈来
太师府启奏。蔡京见了申文,便会官计议。此时高俅、杨戬俱各
在彼,四个奸臣,定了计策,引领原告人,入内启奏天子。上皇
曰:「朕想宋江、卢俊义征讨四方虏寇,掌握十万兵权,尚且不
生歹念。今已去邪归正,焉肯背反?寡人不曾亏负他,如何敢叛
逆朝廷?其中有诈,未审虚的,难以准信。」当有高俅、杨戬在
旁奏道:「圣上道理虽然,人心难忖。想必是卢俊义嫌官卑职小
,不满其心,复怀反意,不幸被人知觉。」上皇曰:「可唤来寡
人亲问,自取实招。」蔡京、童贯又奏道:「卢俊义是一猛兽未
保其心。倘若惊动了他,必致走透,深为未便,今后难以收捕。
只可赚来京师,陛下亲赐御膳御酒,将圣言抚谕之,窥其虚实动
静。若无,不必究问,亦显陛下不负功臣之念。」上皇准奏,随
即降下圣旨,差一使命迳往庐州,宣取卢俊义还朝,有委用的事
。天使奉命来到庐州,大小官员,出郭迎接,直至州衙,开读已
罢。话休絮烦。卢俊义听了圣旨,宣取回朝,便同使命离了庐州
,一齐上了铺马来京。於路无话,早至东京皇城司前歇了。次日
,早到东华门外,伺候早朝。时有太师蔡京、枢密院童贯、太尉
高俅、杨戬,引卢俊义於偏殿,朝见上皇。拜舞已罢,天子道:
「寡人欲见卿一面。」又问:「庐州可容身否?」卢俊义再拜奏
道:「托赖圣上洪福齐天,彼处军民,亦皆安泰。」上皇又问了
些闲话,俄延至午,尚膳厨官奏道:「进呈御膳在此,未敢擅便
,乞取圣旨。」此时高俅、杨戬已把水银暗地着放在里面,供呈
在御案上。天子当面将膳赐与卢俊义。卢俊义拜受而食。上皇抚
谕道:「卿去庐州,务要尽心,安养军士,勿生非意。」卢俊义
顿首谢恩,出朝回还庐州,全然不知四个贼臣设计相害。高俅、
杨戬相谓曰:「此后大事定矣!」再说卢俊义是夜便回庐州来,
觉道腰肾疼痛,动举不得,不能乘马,坐船回来。行至泗州淮河
,天数将尽,自然生出事来。其夜因醉,要立在船头上消遣,不
想水银坠下腰胯并骨髓里去,册立不牢,亦且酒后失脚,落於淮
河深处而死。可怜河北玉麒麟,屈作水中冤抑鬼。从人打捞起
首,具棺谲殡於泗州高原深处。本州官员动文书申覆省院,不在
话下。
且说蔡京、童贯、高俅、杨戬四个贼臣,计较定了,将
泗州申达文书,早朝奏闻天子说:「泗州申覆卢安抚行至淮河,
因酒醉坠水而死。臣等省院,不敢不奏。今卢俊义已死,只恐宋
江心内设疑,别生他事。乞陛下圣鉴,可差天使, 御酒往楚州
赏赐,以安其心。」上皇沈吟良久,欲道不准,未知其心,意欲
准行,诚恐有弊。上皇无奈,终被奸臣谗佞所惑,片口张舌,花
言巧语,缓里取事,无不纳受。遂降御酒二樽,差天使一人,
往楚州,限目下便行。眼见得这使臣亦是高俅、杨戬二贼手下心
腹之辈,天数只注宋公明合当命尽,不期被这奸臣们将御酒内放
了慢药在里面,却教天使 擎了,迳往楚州来。
且说宋公明自从到楚州为安抚,兼管总领兵马。到任之后
,惜军爱民,百姓敬之如父母,军校仰之若神明,讼庭肃然,六
事俱备,人心既服,军民钦敬。宋江公事之暇,时常出郭游玩。
原来楚州南门外,有个去处,地名唤做蓼儿 。其山四面都是水
港,中有高山一座。其山秀丽,松柏森然,甚有风水。虽然是个
小去处,其内山峰环绕,龙虎踞盘,曲折峰峦,陂阶台砌。四围
港汊,前后湖荡,俨然是梁山泊水浒寨一般。宋江看了,心中甚
喜,自己想道:「我若死於此处,堪为阴宅。但若身闲,常去游
玩,乐情消遣。」
话休絮烦。自此宋江到任以来,将及半载,时是宣和六年
首夏初旬,忽听得朝廷降赐御酒到来,与众出郭迎接。入到公廨
,开读圣旨已罢,天使捧过御酒,教宋安抚饮毕。宋江亦将御酒
回劝天使,天使推称自来不会饮酒。御酒宴罢,天使回京。宋江
备礼,馈送天使,天使不受而去。宋江自饮御酒之后,觉道肚腹
疼痛,心中疑虑,想被下药在酒里。却自急令从人打听那来使时
,於路馆驿,却又饮酒。宋江已知中了奸计,必是贼臣们下了药
酒,乃叹曰:「我自幼学儒,长而通吏,不幸失身於罪人,并不
曾行半点异心之事。今日天子轻听谗佞,赐我药酒,得罪何辜。
我死不争,只有李逵现在润州都统制,他若闻知朝廷行此奸弊,
必然再去哨聚山林,把我等一世清名忠义之事坏了。只除是如此
行方可。」连夜使人往润州唤取李逵星夜到楚州,别有商议。且
说李逵自到润州为都统制,只是心中闷倦,与众终日饮酒,只爱
贪杯。听得宋江差人到来有请,李逵道:「哥哥取我,必有话说
。」便同干人下了船,直到楚州,迳入州治,拜见宋江罢。宋江
道:「兄弟,自从分散之后,日夜只是想念众人。吴用军师,武
胜军又远,花知寨在应天府,又不知消耗,只有兄弟在润州镇江
较近,特请你来商量一件大事。」李逵道:「哥哥,甚麽大事?
」宋江道:「你且饮酒!」宋江请进后厅,现成杯盘,随即管待
李逵,吃了半晌酒食。将至半酣,宋江便道:「贤弟不知,我听
得朝廷差人 药酒来,赐与我吃。如死,却是怎的好?」李逵大
叫一声:「哥哥,反了罢!」宋江道:「兄弟,军马尽都没了,
兄弟们又各分散,如何反得成?」李逵道:「我镇江有叁千军马
,哥哥这里楚州军马,尽点起来,并这百姓,都尽数起去,并气
力招军买马杀将去!只是再上梁山泊倒快活!强似在这奸臣们手
下受气!」宋江道:「兄弟且慢着,再有计较。」原来那接风酒
内,已下了慢药。当夜李逵饮酒了,次日,具舟相送。李逵道:
「哥哥几时起义兵,我那里也起军来接应。」宋江道:「兄弟,
你休怪我!前日朝廷差天使,赐药酒与我服了,死在旦夕。我为
人一世,只主张『忠义』二字,不肯半点欺心。今日朝廷赐死无
辜,宁可朝廷负我,我忠心不负朝廷。我死之后,恐怕你造反,
坏了我梁山泊替天行道忠义之名。因此,请将你来,相见一面。
昨日酒中,已与了你慢药服了,回至润州必死。你死之后,可来
此处楚州南门外,有个蓼儿 ,风景尽与梁山泊无异,和你阴魂
相聚。我死之后, 首定葬於此处,我已看定了也!」言讫,堕
泪如雨。李逵见说,亦垂泪道:「罢,罢,罢!生时伏侍哥哥,
死了也只是哥哥部下一个小鬼!」言讫泪下,便觉道身体有些沈
重。当时 泪,拜别了宋江下船。回到润州,果然药发身死。李
逵临死之时,嘱咐从人:「我死了,可千万将我灵柩去楚州南门
外蓼儿 和哥哥一处埋葬。」嘱罢而死。从人置备棺谲盛贮,不
负其言,扶柩而往。再说宋江自从与李逵别后,心中伤感,思念
吴用、花荣,不得会面。是夜药发临危,嘱咐从人亲随之辈:「
可依我言,将我灵柩,安葬此间南门外蓼儿 高原深处,必报你
众人之德。乞依我嘱!」言讫而逝。宋江从人置备棺谲,依礼殡
葬。楚州官吏听从其言,不负遗嘱,当与亲随人从、本州吏胥老
幼,扶宋公明灵柩,葬於蓼儿 。数日之后,李逵灵柩,亦从润
州到来,葬於宋江墓侧,不在话下。且说宋清在家患病,闻知家
人回来,报说哥哥宋江已故在楚州,病在郓城,不能前来津送。
后又闻说葬於本州南门外蓼儿 ,只令得家人到来祭祀,看视坟
茔,修 完备,回覆宋清,不在话下。
却说武胜军承宣使军师吴用,自到任之后,常常心中不乐
,每每思念宋公明相爱之心。忽一日,心情恍惚,寝寐不安。至
夜,梦见宋江、李逵二人,扯住衣服,说道:「军师,我等以忠
义为主,替天行道,於心不曾负了天子。今朝廷赐饮药酒,我死
无辜。身亡之后,现已葬於楚州南门外蓼儿 深处。军师若想旧
日之交情,可到坟茔,亲来看视一遭。」吴用要问备细,撒然觉
来,乃是南柯一梦。吴用泪如雨下,坐而待旦。得了此梦,寝食
不安。次日,便收拾行李,迳往楚州来。不带从人,独自奔来。
前至楚州,果然宋江已死,只闻彼处人民无不嗟叹。吴用安排祭
仪,直至南门外蓼儿 ,寻到坟茔,置祭宋公明、李逵,就於墓
前,以手掴其坟冢,哭道:「仁兄英灵不昧,乞为昭鉴。吴用是
一村中学究,始随晁盖,后遇仁兄,救护一命,坐享荣华。到今
数十馀载,皆赖兄之德。今日既为国家而死,托梦显灵与我,兄
弟无以报答,愿得将此良梦,与仁兄同会於九泉之下。」言罢痛
哭。正欲自缢,只见花荣从船上飞奔到於墓前,见了吴用,各吃
一惊。吴学究便问道:「贤弟在应天府为官,缘何得知宋兄已丧
?」花荣道:「兄弟自从分散到任之后,无日身心得安,常想念
众兄之情。因夜得一异梦,梦见宋公明哥哥和李逵前来,扯住小
弟,诉说朝廷赐饮药酒鸩死,现葬於楚州南门外蓼儿 高原之上
。兄弟如不弃旧,可到坟前,看望一遭。因此,小弟掷了家间,
不避驱驰,星夜到此。」吴用道:「我得异梦,亦是如此,与贤
弟无异,因此而来。今得贤弟到此最好,吴某心中想念宋公明恩
义难舍,交情难报,正欲就此处自缢而死,魂魄与仁兄同聚一处
。身后之事,托与贤弟。」花荣道:「军师既有此心,小弟便当
随从,亦与仁兄同归一处。」似此真乃死生契合者也。有诗为证
:
红蓼 中托梦长,花荣吴用各悲伤。
一腔义血元同有,岂忍田横独丧亡?
吴用道:「我指望贤弟看见我死之后,葬我於此,你如何也行此
事?」花荣道:「小弟寻思宋兄长仁义难舍,思念难忘。我等在
梁山泊时,已是大罪之人,幸然不死。感得天子赦罪招安,北讨
南征,建立功勋。今已姓扬名显,天下皆闻。朝廷既已生疑,必
然来寻风流罪过。倘若被他奸谋所施,误受刑戮,那时悔之无及
。如今随仁兄同死於黄泉,也留得个清名於世, 必归坟矣!」
吴用道:「贤弟,你听我说,我已单身,又无家眷,死却何妨?
你今现有幼子娇妻,使其何依?」花荣道:「此事无妨,自有囊
箧足以 口。妻室之家,亦自有人料理。」两个大哭一场,双双
悬於树上,自缢而死。船上从人久等,不见本官出来,都到坟前
看时,只见吴用、花荣,自缢身死。慌忙报与本州官僚,置备棺
谲,葬於蓼儿 宋江墓侧,宛然东西四丘。楚州百姓,感念宋江
仁德,忠义两全,建立祠堂,四时享祭,里人祈祷,无不感应。
且不说宋江在蓼儿 累累显灵,所求立应。却说道君皇帝
,在东京内院,自从赐御酒与宋江之后,圣意累累设疑,又不知
宋江消息,常只挂念於怀。每日被高俅、杨戬议论奢华受用所惑
,只要闭塞贤路,谋害忠良。忽然一日,上皇在内宫闲玩,猛然
思想起李师师,就从地道中,和两个小黄门,迳来到他后园中,
拽动铃索。李师师慌忙迎接圣驾,到於卧房内坐定。上皇便叫前
后关闭了门户。李师师盛妆向前起居已罢,天子道:「寡人近感
微疾,现令神医安道全看治,有数十日不曾来与爱卿相会,思慕
之甚!今一见卿,朕怀不胜悦乐!」李师师奏道:「深蒙陛下眷
爱之心,贱人愧感莫尽!」房内铺设酒肴,与上皇饮酌取乐。才
饮过数杯,只见上皇神思困倦。点的灯烛荧煌,忽然就房里起一
阵冷风,上皇见个穿黄衫的立在面前。上皇惊起问道:「你是甚
人,直来到这里?」那穿黄衫的人奏道:「臣乃是梁山泊宋江部
下神行太保戴宗。」上皇道:「你缘何到此?」戴宗奏道:「臣
兄宋江,只在左右,启请陛下车驾同行。」上皇曰:「轻屈寡人
车驾何往?」戴宗道:「自有清秀好去处,请陛下游玩。」上皇
听罢此语,便起身随戴宗出得后院来,见马车足备,载宗请上皇
乘马而行。但见如云似雾,耳闻风雨之声,到一个去处。但见:
漫漫烟水,隐隐云山。不观日月光明,只见水天一色。
红瑟瑟满满目蓼花,绿依依一洲芦叶。双双鸿雁,哀鸣
在沙渚矶头;对对 ,倦宿在败荷汀畔。霜枫簇簇,
似离人点染泪波;风柳疏疏,如怨妇蹙颦眉黛。淡月寒
星长夜景,凉风冷露九秋天。
当下上皇在马上观之不足,问戴宗道:「此是何处,要寡
人到此?」戴宗指着山上关路道:「请陛下行去,到彼便知。」
上皇纵马登山,行过叁重关道,至第叁座关前,见有上百人,俯
伏在地,尽是披袍挂铠,戎装革带,金盔金甲之将。上皇大惊,
连问道:「卿等皆是何人?」只见为头一个,凤翅金盔,锦袍金
甲,向前奏道:「臣乃梁山泊宋江是也。」上皇曰:「寡人已教
卿在楚州为安抚使,却缘何在此?」宋江奏道:「臣等谨请陛下
到忠义堂上,容臣细诉衷曲枉死之冤。」上皇到忠义堂前下马,
上堂坐定,看堂下时,烟雾中拜伏着许多人。上皇犹豫不定。只
见为首的宋江上阶,跪膝向前,垂泪启奏。上皇道:「卿何故泪
下?」宋江奏道:「臣等虽曾抗拒天兵,素秉忠义,并无分毫异
心。自从泰陛下敕命招安之后,先退辽兵,次平叁寇,弟兄手足
,十损其八。臣蒙陛下命守楚州,到任已来,与军民水米无交,
天地共知。今陛下赐臣药酒,与臣服吃,臣死无憾,但恐李逵怀
恨,辄起异心。臣特令人去润州唤李逵到来,亲与药酒鸩死。吴
用、花荣,亦为忠义而来,在臣冢上,俱皆自缢而亡。臣等四人
,同葬於楚州南门外蓼儿 。里人怜悯,建立祠堂於墓前。今臣
等阴魂不散,俱聚於此,伸告陛下,诉平生衷曲,始终无异。乞
陛下圣鉴。」上皇听了大惊曰:「寡人亲差天使,亲赐黄封御酒
,不知是何人换了药酒赐卿?」宋江奏道:「陛下可问来使,便
知奸弊所出。」上皇看见叁关寨栅雄壮,惨然问曰:「此是何所
,卿等聚会於此?」宋江奏曰:「此是臣等旧日聚义梁山泊也。
」上皇又曰:「卿等已死,当往受生,何故相聚於此?」宋江奏
道:「天帝哀怜臣等忠义,蒙玉帝符牒敕命,封为梁山泊都土地
。众将已会於此,有屈难伸,特令戴宗屈万乘之主,亲临水泊,
恳告平日衷曲。」上皇曰:「卿等何不诣九重深院,显告寡人?
」宋江奏道:「臣乃幽阴魂魄,怎得到凤阙龙楼?今者陛下出离
宫禁,屈邀至此。」上皇曰:「寡人可以观玩否?」宋江等再拜
谢恩。上皇下堂,回首观看堂上牌额,上书「忠义堂」叁字,上
皇点头下阶。忽见宋江背后转过李逵,手 双斧,厉声高叫道:
「皇帝,皇帝!你怎地听信四个贼臣挑拨,屈坏了我们性命?今
日既见,正好报仇!」黑旋风说罢,抡起双斧,迳奔上皇。天子
吃这一惊,撒然觉来,乃是南柯一梦,浑身冷汗。闪开双眼,见
灯烛荧煌,李师师犹然未寝。上皇问曰:「寡人恰在何处去来?
」李师师奏道:「陛下适间伏枕而卧。」上皇却把梦中神异之事
,对李师师一一说知。李师师又奏曰:「凡人正直者,必然为神
。莫非宋江端的已死,是他故显神灵,托梦与陛下?」上皇曰:
「寡人来日,必当举问此事。若是如果死了,必须与他建立庙宇
,敕封烈侯。」李师师奏曰:「若圣上果然加封,显陛下不负功
臣之德。」上皇当夜嗟叹不已。
次日临朝,传圣旨,会群臣於偏殿。当有蔡京、童贯、高
俅、杨戬等,只虑恐圣上问宋江之事,已出宫去了。只有宿太尉
等几位大臣,在彼侍侧,上皇便问宿元景曰:「卿知楚州安抚宋
江消息否?」宿太尉奏道:「臣虽一向不知宋安抚消息,臣昨夜
得一异梦,甚是奇怪。」上皇曰:「卿得异梦,可奏与寡人知道
。」宿太尉奏曰:「臣梦见宋江,亲到私宅,戎装 带,顶盔明
甲,见臣诉说,陛下以药酒见赐而亡。楚人怜其忠义,葬在楚州
南门外蓼儿 内,建立祠堂,四时享祭。」上皇听罢,便颠头道
:「此诚异事。与朕梦一般。」又分付宿元景道:「卿可差心腹
之人,往楚州体察此事有无,急来回报。」宿太尉道:「是。」
便领了圣旨,自出宫禁。归到私宅,便差心腹之人,前去楚州探
听宋江消息,不在话下。次日,上皇驾坐文德殿,见高俅、杨戬
在侧,圣旨问道:「汝等省院,近日知楚州宋江消息否?」二人
不敢启奏,各言不知。上皇辗转心疑,龙体不乐。且说宿太尉干
人,已到楚州打探回来,备说宋江蒙御赐饮药酒而死。已丧之后
,楚人感其忠义,今葬於楚州蓼儿 高山之上。更有吴用、花荣
、李逵叁人,一处埋葬。百姓哀怜,盖造祠堂於墓前,春秋祭赛
,虔诚奉祀,士庶祈祷,极有灵验。宿太尉听了,慌忙引领干人
入内,备将此事,回奏天子。上皇见说,不胜伤感。次日早朝,
天子大怒,当百官前,责骂高俅、杨戬:「败国奸臣,坏寡人天
下!」二人俯伏在地,叩头谢罪。蔡京、童贯亦向前奏道:「人
之生死,皆由注定。省院未有来文,不敢妄奏。昨夜楚州才有申
文到院,臣等正欲启奏。」上皇终被四贼曲为掩饰,不加其罪,
当即喝退高俅、杨戬,便教追要原 御酒使臣。不期天使自离楚
州回还,已死於路。宿太尉次日见上皇於偏殿,再以宋江忠义显
灵之事,奏闻天子。上皇准宣宋江亲弟宋清,承袭宋江名爵。不
期宋清已感风疾在身,不能为官,上表辞谢,只愿郓城为农。上
皇怜其孝道,赐钱十万贯、田叁千亩,以赡其家。待有子嗣,朝
廷录用。后来宋清生一子宋安平,应过科举,官至秘书学士,这
是后话。
再说上皇具宿太尉所奏,亲书圣旨,敕封宋江为忠烈义济
灵应侯,仍敕赐钱於梁山泊,起盖庙宇,大建祠堂,妆塑宋江等
殁於王事诸多将佐神像。敕赐殿宇牌额,御笔亲书「靖忠之庙」
。济州奉敕,於梁山泊起造庙宇。但见:
金钉朱户,玉柱银门。画栋雕梁,朱檐碧瓦。绿栏干低
绕轩窗,砅 幕高悬宝槛。五间大殿,中悬敕额金书;
两庑长廊,彩画出朝入相。绿槐影里,棂星门高接青云
;翠柳阴中,靖忠庙直侵霄汉。黄金殿上,塑宋公明等
叁十六员天罡正将;两廊之内,列朱武为头七十二座地
煞将军。门前侍从狰狞,部下神兵勇猛。纸炉巧匠砌楼
台,四季焚烧楮帛。桅竿高痭挂长 ,二社乡人祭赛。
庶民恭礼正神 ,祀典朝参忠烈帝。万年香火享无穷,
千载功勋表史记。
又有绝句一首,诗曰:
天罡尽已归天界,地煞还应入地中。
千古为神皆庙食,万年青史播英雄。
后来宋公明累累显灵,百姓四时享祭不绝。梁山泊内祈风
得风,祷雨得雨。楚州蓼儿 亦显灵验。彼处人民,重建大殿,
添设两廊,奏请赐额。妆塑神像叁十六员於正殿,两廊仍塑七十
二将。年年享祭,万民顶礼,至今古迹尚存。史官有唐律二首哀
挽,诗曰:
莫把行藏怨老天,韩彭赤族已堪怜。
一心报国摧锋日,百战擒辽破腊年。
然曜罡星今已矣,谗臣贼子尚依然!
早知鸩毒埋黄壤,学取鸱夷范蠡船。
又诗:
生当鼎食死封侯,男子生平志已酬。
铁马夜嘶山月晓,玄猿秋啸暮云稠。
不须出处求真迹,却喜忠良作话头。
千古蓼 埋玉地,落花啼鸟总关愁。
⑦ 千古蓼洼牵涉水浒传哪四个英雄
宋江、李逵、吴用、花荣
第一百二十回宋公明神聚蓼儿洼徽宗帝梦游梁山泊
满庭芳:罡星起河北,豪杰四方扬。五台山发愿,扫清辽国转名香。奉诏南收方腊,催促渡长江。一自润州破敌,席卷过钱塘。抵清溪,登昱岭,涉高冈。蜂巢剿灭,班师衣锦尽还乡。堪恨当朝谗佞,不识男儿定乱狂。主降遗殃。可怜一场梦,令人泪两行。话说宋江衣锦还乡,拜扫回京。自离郓城县,还至东京,与众弟兄相会,令其各人收拾行装,前往任所。当有神行太保戴宗,来探宋江。二人坐间闲话,只见戴宗起身道:“小弟已蒙圣恩,除受兖州都统制。今情愿纳下官诰,要去泰安州岳庙里,陪堂求闲,过了此生,实为万幸。”宋江道:“贤弟何故行此念头?”戴宗道:“兄弟夜梦崔府君勾唤,因此发了这片善心。”宋江道:“贤弟生身既为神行太保,他日必作岳府灵聪。”自此相别之后,戴宗纳还了官诰,去到泰安州岳庙里,陪堂出家。在彼每日殷勤奉祀圣帝香火,虔诚无忽。后数月,一夕无恙,请众道伴相辞作别,大笑而终。后来在岳庙里累次显灵。州人庙祝,随塑戴宗神像于庙里。胎骨是他真身。又有阮小七受了诰命,辞别宋江,已往盖天军做都统制职事。未及数月,被大将王禀、赵谭,怀挟帮源洞辱骂旧恨,累累于童枢密前诉说阮小七的过失:“曾穿着方腊的赭黄袍,龙衣玉带,虽是一时戏耍,终久怀心造意。”待要杀他。“亦且盖天军地僻人蛮,必致造反。”童贯把此事达知蔡京,奏过天子,请降了圣旨,行移公文到彼处,追夺阮小七本身的官诰,复为庶民。阮小七见了,心中也自欢喜。带了老母,回还梁山泊石碣村,依旧打鱼为生,奉养老母,以终天年。后自寿全六十而亡。且说小旋风柴进在京师,见戴宗纳还官诰求闲去了,又见说朝廷追夺了阮小七官诰,不合戴了方腊的平天冠,龙衣玉带,意在在学他造反,罚为庶民。寻思:“我亦曾在方腊处做驸马。倘或日后奸臣人知得,于天子前谗佞见责起来,追了诰命,岂不受辱!不如自识时务,免受玷辱。”推称风疾病患,不时举发,难以任用,不堪为官。情愿纳还官诰,求闲为农。辞别众官,再回沧州横海郡为民,自在过活。忽然一日,无疾而终。李应授中山府都统制,赴任半年。闻知柴进求闲去了,自思也推称风瘫,不能为官。申达省院,缴纳官诰,复还故乡独龙冈村中过活。复与杜兴一处作富豪,俱得善终。关胜在北京大名府,总管兵马,甚得军心,众皆钦伏。一日操练军马回来,因大醉失脚落马,得病身亡。呼延灼受御营指挥使,每日随驾操备。后领大军破大金兀术四太子,出军杀至淮西阵亡。只有朱仝在保定府管军有功,后随刘光世破了大金,直做到太平军节度使。花荣带同妻小妹子,前赴应天府到任。吴用自来单身,只带了随行安童,去武胜军到任。李逵亦是独自带了两个仆从,自来润州到任。话说为何只说这三个到任,别的都说了绝后结果?为这七员正将,都不厮见着。先说了结果。后这五员正将:宋江、卢俊义、吴用、花荣、李逵,还有厮会处,以此未说绝了。结果下来便见。有诗为证:百八英雄聚义间,东征西讨日无闲。甫能待得功成后,死别生离意莫还。再说宋江、卢俊义在京师,都分派了诸将赏赐,各各令其赴任去讫。殁于王事者,正将家眷人口,关给与恩赏钱帛金银,仍各送回故乡,听从其便。再有见在朝京偏将一十五员,除兄弟宋清还乡为农外,杜兴已自跟随李应还乡去了。黄信仍任青州。孙立带同兄弟孙新、顾大嫂并妻小,自依旧登州任用。邹润不愿为官,回登云山去了。蔡庆跟随关胜,仍回北京为民。裴宣自与杨林商议了,自回饮马川,受职求闲去了。蒋敬思念故乡,愿回潭州为民。朱武自来投授樊瑞道法,两个做了全真先生,云游江湖,去投公孙胜出家,以终天年。穆春自回揭阳镇乡中,后为良民。凌振炮手非凡,仍授火药局御营任用。旧在京师偏将五员:安道全钦取回京,就于太医院做了金紫医官。皇甫端原受御马监大使。金大坚已在内府御宝监为官。萧让在蔡太师府中受职,作门馆先生。乐和在附马王都尉府中,尽老清闲,终身快乐,不在话下。且说宋江自与卢俊义分别之后,各自前去赴任。卢俊义亦无家眷,带了数个随行伴当,自望庐州去了。宋江谢恩辞朝,别了省院诸官,带几个家人仆从,前往楚州赴任。自此相别,都各分散去了。亦不在话下。且说宋朝元来自太宗传太祖帝位之时,说了誓愿,以致朝代奸佞不清。至今徽宗天子,至圣至明,不期致被奸臣当道,谗佞专权,屈害忠良,深可悯念。当是之时,却是蔡京、童贯、高俅、杨戬四个贼臣,变乱天下,坏国家事坏民。当有殿帅府太尉高俅、杨戬,因见天子重礼厚赐宋江等这夥将校,心内好生不然。两个自来商议道:“这宋江、卢俊义皆是有罪仇人。今日倒吃他做了有功大臣,受朝廷这等钦恩赏赐。却教他上马管军,下马管民。我等省院官僚,如何不惹人耻笑!自古道:‘恨小非君子,无毒不丈夫。’”杨戬道:“我有一计,先对副了卢俊义,便是绝了宋江一只臂膊。这人十分英勇。若先对副了宋江,他若得知必变了事,到惹出一场不好。”高俅道:“愿闻你的妙计如何?”杨戬道:“排出几个庐州军汉,来省院首告卢安抚招军买马,积草屯粮,意在造反。便与他申呈去太师府启奏。和这蔡太师都瞒了。等太师奏过天子,请旨定夺。却令人赚他来京师。待上皇赐御食与他,于内下了些水银,却坠了那人腰肾,做用不得,便成不得大事。再差天使,却赐御酒与宋江吃。酒里也与他下了慢药。只消半月之间,以定没救。”高俅道:“此计大妙。”有诗为证:自古权奸害善良,不容忠义立家邦。皇天若肯明昭报,男作俳优女作倡。两个贼臣计议定了,着心腹人出来寻觅两个庐州土人,写与他状子,叫他去枢密院,首告卢安抚在庐州,即日招军买马,积草屯粮,意欲造反。使人常往楚州,结连安抚宋江,通情起义。枢密院却是童贯,亦与宋江等有仇。当即收了原告状子,迳呈来太师府启奏。蔡京见了申文,便会官计议。此时高俅、杨戬俱各在彼。四个奸臣定了计策,引领原告人人内启奏天子。上皇曰:“朕想宋江、卢俊义,破大辽,收方腊,掌握十万兵权,尚且不生歹心。今已去邪归正,焉肯背反!寡人不曾亏负他,如何敢叛逆朝廷?其中有诈,未审虚的,难以准信。”当有高俅、杨戬在傍奏道:“圣上道理虽是忠爱,人心难忖。想必是卢俊义嫌官卑职小,不满其心,复怀反意。不幸被人知觉。”上皇曰:“可唤来寡人亲问,自取实招。”蔡京、童贯又奏道:“卢俊义是一猛兽,未保其心。倘若惊动了他,必致未透,深为未便。今后难以收捕。只可赚来京师,陛下亲赐御膳御酒,将圣言抚谕之,窥其虚实动静。若无,不必究问。亦显陛下不负功臣之念。”上皇准奏。随即降下圣旨,差一使命,迳往庐州,宣取卢俊义还朝,有委用的事。天使奉命来到庐州,大小官员出郭迎接。直至州衙,开读已罢。话休絮繁。卢俊义听了圣旨宣取回朝,便同使命离了卢州,一齐上了铺马来京。于路无话,早至东京皇城司前歇了。次日早,到东华门外伺候早朝。时有太师蔡京,枢密院童贯,太尉高俅、杨戬,引卢俊义于偏殿朝见上皇。拜舞已罢,天子道:“寡人欲见卿一面。”又问:“庐州可容身否?”卢俊义再拜奏道:“托赖圣上洪福齐天,彼处军民亦皆安泰。”上皇又问了些闲话。俄延至午。尚膳厨官奏道:“进呈御膳在此,未敢擅便,乞取圣旨。”此时高俅、杨戬,已把水银暗地着放在里面,供呈在御案上。天子当面将膳赐与卢俊义。卢俊义拜受而食。上皇抚谕道:“卿去庐州,务要尽心安养军士,勿生非意。”卢俊义顿首谢恩,出朝回还庐州。全然不知四个贼臣设计相害。高俅、杨戬相谓曰:“此后大事定矣。”有诗为证:奸贼阴谋害善良,共为谗语惑徽皇。潜将鸩毒安中膳,俊义何辜一命亡。再说卢俊义星夜便回庐州来。觉道腰肾疼痛,动举不得,不能乘马。坐船回来。行至泗州淮河,天数将尽,自然生出事来。其夜,因醉要立在舡头上消遣。不想水银坠下腰胯并骨髓里去,册立不牢,亦且酒后失脚,落于淮河深处而死。可怜河北玉麒麟,屈作水中冤抑鬼!从人打捞起尸首,具棺椁殡于泗州高原深处。本州官员,动文书申覆省院,不在话下。且说蔡京、童贯、高俅、杨戬四个贼臣,计较定了,将赍泗州申达文书,早朝奏闻天子说:“泗州申覆:卢安抚行至淮河,坠水而死。臣等省院,不敢不奏。今卢俊义已死,只恐宋江心内设疑,别生他事。乞陛下圣鉴,可差天使,赍御酒往楚州赏赐,以安其心。”上皇沉吟良久,欲道不准,未知其心意。欲准理,诚恐害人。上皇无奈,终被奸臣谗佞所惑,片口张舌,花言巧语,缓里取事,无不纳受。遂降御酒二樽,差天使一人,赍往楚州,限目下便行。眼见得这使臣亦是高俅、杨戬二贼手下心腹之辈。天数只注宋公明合当命尽,不期被这奸臣们,将御酒内放了慢药在里面,却教天使赍擎了,迳往楚州来。且说宋公明自从到楚州为安抚,兼管总领兵马。到任之后,惜军爱民,百姓敬之如父母,军校仰之若神明。讼庭肃然,六事俱备,人心既服,军民钦敬。宋江赴任之后,时常出郭游玩。原来楚州南门外,有个去处,地名唤做蓼儿洼。其山四面都是水港,中有高山一座。其山秀丽,松柏森然,甚有风水,和梁山泊无异。虽然是个小去处,其内山峰环绕,龙虎踞盘,曲折峰峦,坡阶台砌,四围港汊,前后湖荡,俨然似水浒寨一般。宋江看了,心中甚喜。自己想道:“我若死此处,堪为阴宅。”但若身闲,常去游玩,乐情消遣。话休絮烦。自上经宋江到任以来,将及半截。时是宣和六年首夏初旬,忽听得朝廷降赐御酒到来。与众出郭迎接,入到公廨,开读圣旨已罢。天使捧过御酒,教宋安抚饮毕。宋江亦将御酒回劝天使。天使推称:“自来不会饮酒。”御酒宴罢,天使回京。宋江备礼馈送天使,天使不受而去。宋江自饮御酒之后,觉道肚腹疼痛,心中疑虑。想被下药在酒里。却自急令从人打听那来使时,于路馆驿,却又饮酒。宋江已知中了奸计。必是贼臣们下了药酒。乃叹曰:“我自幼学儒,长而通吏。不幸失身于罪人,并不曾行半点异心之事。今日天子信听谗佞,赐我药酒。得罪何辜!我死不争,只有李逵见在润州都统制,他若闻知朝廷行此奸弊,必然再去哨聚山林,把我等一世清名忠义之事坏了。只除是如此行方可。”有诗为证:奸邪误国太无情,火烈擎天白玉茎。他日三边如有警,更凭何将统雄兵。连夜使人往润州唤取李逵,星夜到楚州,别有商议。且说黑旋风李逵,自到润州为都统制,只是心中闷倦,与众终日饮酒,只爱贪杯。听得楚州宋安抚差人到来有请,李逵道:“哥哥取我,必有话说。”便同干人下了船,直到楚州,迳入州治拜见。宋江道:“兄弟,自从分散之后,日夜只是想念众人。吴用军师,武胜军又远。花知寨在应天府,又不知消耗。只有兄弟在润州镇江较近,特请你来商量一件大事。”李逵道:“哥哥,什么大事?”宋江道:“你且饮酒。”宋江请进后厅,见成杯盘,随即管待李逵,吃了半响酒食。将至半酣,宋江便道:“贤弟不知,我听得朝廷差人赍药酒来,赐与我吃。如死,却是怎的好?”李逵大叫一声:“哥哥,反了罢!”宋江道:“兄弟,军马尽都没了,兄弟们又各分散,如何反得成?”李逵道:“我镇江有三千军马,哥哥这里楚州军马,尽点起来,并这百姓,都尽数起去,并气力招军买马,杀将去。只是再上梁山泊倒快活!强似在这奸臣们手下受气。”宋江道:“兄弟,且慢着,再有计较。”不想昨日那接风酒内,已下了慢药。当夜,李逵饮酒了。次日,具舟相送。李逵道:“哥哥,几时起义兵?我那里也起军来接应。”宋江道:“兄弟,你休怪我!前日朝廷差天使赐药酒与我服了,死在旦夕。我为人一世,只主张忠义二字,不肯半点欺心。今日朝廷赐死无辜。宁可朝廷负我,我忠心不负朝廷!我死之后,恐怕你造反,坏了我梁山泊替天行道忠义之名。因此请将你来,相见一面。昨日酒中,已与了你慢药服了。回至润州必死。你死之后,可来此处楚州南门外,有个蓼儿洼,风景尽与梁山泊无异。和你阴魂相聚。我死之后,尸首定葬于此处。我已看定了也。”言讫,堕泪如雨。李逵见说,亦垂泪道:“罢,罢,罢!生时伏侍哥哥,死了也只是哥哥部下一个小鬼。”言讫,泪下。便觉道身体有些沉重。当时洒泪,拜别了宋江下舡。回到润州,果然药发身死。有诗为证:宋江饮毒已知情,恐坏忠良水浒名。便约李逵同一死,蓼儿洼内起佳城。李逵临死之时,付嘱从人:“我死了,可千万将我灵柩,去楚州南门外蓼儿洼,和哥哥一处埋葬。”嘱罢而死。从人置备棺椁盛贮,不负其言扶柩而往。原来楚州南让外蓼儿洼,果然风景异常,四面俱是水,中有此山。宋江自到任以来,便看在眼里,常时游玩乐情。虽然窄狭,山峰秀丽,与梁山泊无异。常言:“我死当葬于此处。”不期果应其言。宋江自与李逵别后,心中伤感,思念吴用、花荣,不得会面。是夜,药发。临危嘱付从人亲随之辈:“可依我言,将我灵柩,殡葬此间南门外蓼儿洼高原深处,必报你众人之德,乞依我嘱。”言讫而逝。有诗为证:受命为臣赐锦袍,南征北伐有功劳。可怜忠义难容世,鸩酒奸谗竟莫逃。宋江从人置备棺椁,依礼殡葬。楚州官吏听从其言,不负遗嘱。当与亲随人从,本州吏胥老幼,扶宋公明灵柩,葬于蓼儿洼。数日之后,李逵灵柩,亦从润州到来。从人不违其言,扶柩葬于宋江墓侧,不在话下。有诗为证:始为放火图财贼,终作投降受命人。千古英雄两坯土,墓云衰草倍伤神。且说宋清在家患病,闻知家人回来报说:“哥哥宋江,已故在楚州。”病在郓城,不能前来津送。后又闻说葬于本州南门外蓼儿洼,只令得家人到来祭祀,看视坟茔,修筑完备,回复宋清,不在话下。却说武胜军承宣使军师吴用,自到任之后,常常心中不乐,每每思念宋公明相爱之心。忽一日,心情恍惚,寝寐不安。至夜,梦见宋江、李逵二人,扯住衣服说道:“军师,我等以忠义为主,替天行道,于心不曾负了天子。今朝廷赐饮药酒。我死无辜。身亡之后,见已葬于楚州南门外蓼儿洼深处。军师若想旧日之交情,可到坟茔,亲来看视一遭。”吴用要问备细,撒然觉来,乃是南柯一梦。吴用泪如雨下,坐而待旦。得了此梦,寝食不安。次日,便收拾行李,迳往楚州来。不带从人,独自奔来。于路无话。前至楚州,到茔,果然宋江已死。只闻彼处人民,无不嗟叹。吴用安排祭仪,直至南门外蓼儿洼。寻到坟茔,哭祭宋公明、李逵。就于墓前,以手掴其坟冢,哭道:“仁兄英灵不昧,乞为昭鉴!吴用是一村中学究,始随晁盖,后遇仁兄,救护一命,坐享荣华。到今数十馀载,皆赖兄长之德。今日既为国家而死,托梦显灵与我。兄弟无以报答,愿得将此良梦,与仁兄同会于九泉之下。”言罢,痛哭。正欲自缢,只见花荣从船上飞奔到于墓前。见了吴用,各吃一惊。吴学究便问道:“贤弟在应天府为官,缘何得知宋兄长已丧?”花荣道:“兄弟自从分散到任之后,无日身心得安。常想念众兄之情。因夜得一异梦,梦见宋公明哥哥和李逵,前来扯住小弟,诉说:‘朝廷赐饮药酒鸩死,见葬于楚州南门外蓼儿洼高原之上。兄弟如不弃旧,可到坟前看望一遭。’因此小弟掷了家间,不避驱驰,星夜到此。”吴用道:“我得异梦,亦是如此,与贤弟无异。因此而来,看探坟所。今得贤弟知而到来,在此最好。吴某心中想念宋公明恩义难舍,交情难报。正欲就此处自缢一死,魂魄与仁兄同聚一处,以表忠义之心。”花荣道:“军师既有此心,小弟便当随之,亦与仁兄同尽忠义。”似此真乃死生契合者也!有诗为证:红蓼洼中客梦长,花荣吴用苦悲伤。一腔义烈元相契,封树高悬两命亡。吴用道:“我指望贤弟看见我死之后,葬我于此。你如何也行此义?”花荣道:“小弟寻思宋兄长仁义难舍,恩念难忘。我等在梁山泊时,已是大罪之人,幸然不死。累累相战,亦为好汉。感得天子赦罪招安,北讨南征,建立功勋。今已姓扬名显,天下皆闻。朝廷即已生疑,必然来寻风流罪过。倘若被他奸谋所施,误受刑戮,那时悔之无及。如今随仁兄同死于黄泉,也留得个清名于世,尸必归坟矣。”吴用道:“贤弟,你听我说。我已单身,又无家眷,死却何妨。你今见有幼子娇妻,使其何依?”花荣道:“此事不妨,自有囊箧,足以餬口。妻室之家,亦自有人料理。”两个大哭一场,双双悬于树上,自缢而死。舡上从人,久等不见本官出来,都到坟前看时,只见吴用、花荣自缢身死。慌忙报与本州官僚,尽备棺椁,葬于蓼儿洼宋江墓侧。宛然东西西四丘。楚州百姓感念宋江仁德,忠义两全,建立祠堂,四时享祭。里人祈祷,无不感应。且不说宋江在蓼儿洼,累累显灵,所求立应。却说道君皇帝在东京内院,自从赐御酒与宋江之后,圣意累累设疑。又不知宋江消息,常只挂念于怀。每日被高俅、杨戬议论奢华受用所惑,只要闭塞贤路,谋害忠良。忽然一日,上皇在内宫闲玩,猛然思想起李师师。就从地道中,和两个小黄门,迳来到他后园中,拽动铃索。李师师慌忙迎接圣驾,到于卧房内坐定。上皇便叫前后关闭了门户。李师师盛妆向前,起居以罢。天子道:“寡人近感微疾,见今安道全看治。有数十日不曾来与爱卿相会,思慕之甚。今一见卿,朕怀不胜悦乐。”有诗为证:不见芳卿十日馀,朕心眷恋又踟蹰。今宵得遂风流兴,美满恩情锦不如。李师师奏道:“深蒙陛下眷爱之心,贱人愧感莫尽。房内铺设酒肴,与上皇饮酌取乐。”才饮过数杯,只见上皇神思困倦,点的灯烛荧煌,忽然就房里起一阵冷风。上皇见个穿黄衫的立在面前。上皇惊起,问道:“你是甚人,直来到这里?”那穿黄衫的人奏道:“臣乃是梁山泊宋江部下神行太保戴宗。”上皇道:“你缘何此此?”戴宗奏曰:“臣兄宋江,只在左右,启请陛下车驾同行。”上皇曰:“轻屈寡人车驾何往?”戴宗道:“自有清秀好去处,请陛下游玩。”上皇听罢此语,便起身随戴宗出得后院来。见车马足备。戴宗请上乘马而行。但见如云似雾,耳闻风雨之声,到一个去处。则见:漫漫烟水,隐隐云山。不观日月光明,只见水天一色。红瑟瑟满目蓼花,绿依依一洲芦叶。双双鸂鶒,游戏在沙渚矶头。对对鸳鸯,睡宿在败荷汀畔。林峦霜叶,纷纷万片火龙鳞,堤岸露花,簇簇千只金兽眼。淡月疏星长夜景,凉风冷露九秋天。当下上皇在马上,观之不足,问戴宗道:“此是何处,屈寡人到此?”戴宗指着山关路道:“请陛下行去,到彼便知。”上皇纵马登山,行过三重关道。至第三座关前,见有百馀人俯伏在地,尽是披袍挂铠,戎装革带,金盔金甲之将。上皇大惊,连问道:“卿等皆是何人?”只见为头一个,凤翅金盔,锦袍金甲,向前奏道:“臣乃梁山泊宋江是也。”上皇曰:“寡人已教卿在楚州为安抚使,却缘何在此?”宋江奏道:“臣等谨请陛下到忠义堂上,容臣细诉衷曲枉死之冤。”上皇到忠义堂前下马,上堂坐定。看堂下时,烟雾中拜伏着许多人。上皇犹豫不定。只见为首的宋江,上阶跪膝,向前垂泪启奏。上皇道:“卿何故泪下?”宋江奏道:“臣等虽曾抗拒天兵,素秉忠义,并无分毫异心。自从奉陛下勒命招安之后,北退辽兵,东擒方腊,弟兄手足,十损其八。臣蒙陛下命守楚州,到任已来,与军民水米无交,天地共知臣心。陛下赐以乐酒,与臣服吃。臣死无憾。但恐李逵怀恨,辄起异心。臣特令人去润州,唤李逵到来,亲与药酒鸩死。吴用、花荣,亦为忠义而来,在臣冢上,俱皆自缢而亡。臣等四人,同葬于楚州南门外蓼儿洼。里人怜悯,建立祠堂于墓前。今臣等与众已亡者,阴魂不散,俱聚于此,伸告陛下,诉平生衷曲,始终无异。乞陛下圣鉴。”上皇听了,大惊曰:“寡人亲差天使,亲赐黄封御酒,不知是何人换了药酒赐卿?”宋江奏道:“陛下可问来使,便知奸弊所出也。”上皇看见三关寨栅雄壮,惨然问曰:“此是何所,卿等聚会于此?”宋江奏曰:“此是臣等旧日聚义梁山泊也。”上皇又曰:“卿等已死,当往受生于阳世,何故相聚于此?”宋江奏道:“天帝哀怜臣等忠义,蒙玉帝符牒敕命,封为梁山泊都土地。因到乡中为神,众将已会于此。有屈难伸,特令戴宗屈万乘之主,亲临水泊,恳告平日之衷曲。”上皇曰:“卿等何不诣九重深苑,显告寡人?”宋江奏道:“臣乃幽阴魂魄,怎得到凤阙龙楼?今者陛下出离宫禁,屈邀至此。”上皇曰:“寡人久坐,可以观玩否?”宋江等再拜谢恩。上皇下堂,回首观看堂上牌额,大书“忠义堂”三字。上皇点头下阶。忽见宋江背后转过李逵,手搦双斧,厉声高叫道:“皇帝,皇帝!你怎地听信四个贼臣挑拨,屈坏了我们性命?今日既见,正好报仇!”黑旋风说罢,轮起双斧,迳奔上皇。天子吃这一惊,撒然觉来,乃是南柯一梦,浑身冷汗。闪开双眼,见灯烛荧煌,李师师犹然未寝。有诗为证:偶入青楼访爱卿,梦经水浒见豪英。无穷冤抑当阶诉,身后何人报不平。上皇问曰:“寡人恰才何处去来?”李师师奏道:“陛下适间伏枕而卧。”上皇却把梦中神异之事,对李师师一一说知。李师师又奏曰:“凡人正直者,必然为神也。莫非宋江端的已死,是他故显神灵托梦与陛下?”上皇曰:“寡人来日,必当举问此事。若是如果真实,必须与他建立庙宇,敕封列侯。”李师师奏曰:“若圣上如此加封,显陛下不负功臣之德。”上皇当夜嗟叹不已。次日早朝,传圣旨命群臣于偏殿。当有蔡京、童贯、高俅、杨戬朝罢,虑恐圣上问宋江之事,已出宫去了。只有宿太尉等上大臣,在彼侍侧。上皇便问宿元景曰:“卿知楚州安抚宋江消息否?”宿太尉奏道:“臣虽一向不知宋安抚消息,臣昨夜得一异梦,甚是奇怪。”上皇曰:“卿得异梦,可奏与寡人知道。”宿太尉奏曰:“臣梦见宋江亲到私宅,戎装惯带,顶盔挂甲,见臣诉说陛下以药酒见赐而亡。楚人怜其忠义,葬于本州南门外蓼儿洼内,建立祠堂,四时享祭。”上皇听罢,摇着头道:“此诚异事!与朕梦一般。”又分付宿元景道:“卿可使心腹之人,往楚州体察此事有无,急来回报。”宿太尉是日领了圣旨,自出宫禁,归到私宅,便差心腹之人,前去楚州,打听宋江消息,不在话下。次日。上皇驾坐文德殿,见高俅、杨戬在侧。圣旨问道:“汝等省院近日知楚州宋江消息否?”二人不敢启奏,各言不知。上皇展转心疑,龙体不乐。且说宿太尉干人,已到楚州打探回来,备说宋江蒙御赐饮药酒而死。已丧之后,楚人感其忠义,今葬于楚州蓼儿洼高原之上。更有吴用、花荣、李逵三人,一处埋葬。百姓哀怜,盖造祠堂于墓前,春秋祭赛,虔诚奉事,士庶祈祷,极有灵验。宿太尉听了,慌忙引领干人入内,备将此事面奏天子。上皇见说,不胜伤感。次日早朝,天子大怒。当百官前,责骂高俅、杨戬败国奸臣,坏寡人天下。二人俯伏在地,叩头谢罪。蔡京、童贯,亦向前奏道:“人之生死,皆由注定。省院未有来文,不敢妄奏,其实不知。昨夜楚州才有申文到院。目今臣等正欲启奏圣上,正待取问此事。”上皇终被四贼曲为掩饰,不加其罪。当即喝退高俅、杨戬,便教追要原赍御酒使臣。不期天使自离楚州回还,已死于路。宿太尉次日见上皇于偏殿驾坐,再以宋江忠义为神,显灵士庶之事,奏闻天子。上皇准宣宋江亲弟宋清,承袭宋江名爵。不期宋清已感风疾在身,不能为官。上表辞谢,只愿郓城为农。上皇怜其孝道,赐钱十万贯,田三千亩,以赡其家。待有子嗣,朝廷录用。后来宋清生一子宋安平,应过科举,官至秘书学士。这是后话。再说上皇具宿太尉所奏,亲书圣旨,敕封宋江为忠烈义济灵应侯,仍敕赐钱,于梁山泊起盖庙宇,大建祠堂,妆塑宋江等殁于王事诸多将佐神像,敕赐殿宇牌额,御笔亲书“靖忠之庙”。济州奉敕,于梁山泊起告庙宇。但见:金钉朱户,玉柱银门。画栋雕梁,朱帘碧瓦。绿栏干低应轩窗,绣帘幕高悬宝槛。五间大殿,中悬敕额金书。两庑长廊,采画出朝入相。绿槐影里,棂星门高接青云。翠柳阴中,靖忠庙直侵霄汉。黄金殿上,塑宋公明等三十六员天罡正将,两廊之内,列朱武为头七十二座地煞将军。门前侍从狰狞,部下神兵勇猛。纸炉巧匠砌楼台,四季焚烧楮帛。桅竿高竖挂长幡,二社乡人祭赛。庶民恭敬正神祗,祀典朝参忠烈帝。万年香火享无穷,千载功勋标史记。又有绝句一首,诗曰:天罡尽已归天界,地煞还应入地中。千古为神皆庙食,万年青史播英雄。后来宋公明累累显灵,百姓四时享祭不绝。梁山泊内,祈风得风,祷雨得雨。又在楚州蓼儿洼,亦显灵验。彼处人民,重建大殿,添设两廊,奏请赐额。妆塑神像三十六员于正殿,两廊仍塑七十二将,侍从人众。楚人行此诚心,远近祈祷,无有不应。护国保民,受万万年香火。年年享祭,岁岁朝参。万民顶礼保安宁,士庶恭祈而赐福。至今古迹尚存。太史有唐律二首哀挽,诗曰:莫把行藏怨老天,韩彭当日亦堪怜。一心征腊摧锋日,百战擒辽破敌年。煞曜罡星今已矣,谗臣贼相尚依然。早知鸩毒埋黄垠,学取鸱夷泛钓船。¤生当鼎食死封侯,男子平生志已酬。铁马夜嘶山月暗,玄猿秋啸暮云稠。不须出处求真迹,却喜忠良作话头。千古蓼洼埋玉地,落花啼鸟总关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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⑧ 水浒传中的孟州在今哪里
水浒传里面所说的孟州是现在的孟州市。隶属河南省焦作市,为焦作市代管县级市。地处河南省西北部,北依太行,南滨黄河。
武宗会昌三年(公元843年),升河阳为孟州,领河阳、济源、温、汜水、河阴五县为属邑,隶河北道,河清还河南府,孟州这一名词开始出现。
五代、北宋仍为孟州。徽宗政和二年(1112年)改属济源郡,属京西北路。金天会六年(1128年)仍为孟州,设防御使,宣宗朝设经略司,领河阳、王屋、济源、温四县,属河东南路。
元仍为孟州,领县如故。宪宗八年(公元1258年)设司侯司。至元三年(公元1266)省王屋入济源,并司侯司入河阳县。孟州领河阳、济源、温三年,隶怀庆路。明清大致沿袭了传统。
(8)御赐药酒扩展阅读:
中国古典四大名著之一的《水浒传》中描写的武松发配孟州的故事就发生在孟州。
从第二十七回“母夜叉孟州道卖人肉,武都头十字坡遇张青”起,到第三十一回“张都监血溅鸳鸯楼,武行者夜走蜈蚣岭”武松离开孟州止。
其间,“十字坡打店”、“天王堂举石”、“快活林醉打蒋门神”、“大闹飞云浦”、“血溅鸳鸯楼”等故事脍炙人口,妇孺皆知,均为《水浒传》中描写的最为精彩的片段。
因此水浒、武松也同孟州紧紧连在了一些。现在孟州建有武松路、武松公园、武松游园、武松雕塑,黄河湿地公园修有武松打虎雕像,武桥村和西逯村还酿造了醉武松酒、武松桥酒和孙二娘酒,民间还有快活林酒家等。
⑨ 梁山泊里的一百单八将分别是谁绰号和背景又是什么
《水浒传》导读 【背景资料】 《水浒传》写的是北宋宣和年间(1119---1121前后)宋江等聚众起义的故事。事在《宋史》和宋人笔记里有多种记载,虽不一致,但都说到力量强大,威胁朝廷,在民间影响深广。南宋人龚圣与说:“宋江事见于街谈巷语。”说书中也有宋江等人的故事。到宋、元年间,话本、杂剧广泛演说,有些存留到现在,如话本《大宋宣和遗事》和元人杂剧。施耐庵把宋元以来史书、传说、话本和杂剧等“水浒”故事加以汇集、选择、加工、创作而写成《水浒传》。 【作者介绍】 一般认为《水浒传》的作者是元末明初人施耐庵。从明代到现在说法概有三种:一是施耐庵作;二是罗贯中作;三是施、罗合作。施耐庵生平材料极少,据笔记和新发现材料推考,其生平大致是:元末明初(约1296─1370)人。传说为船家子弟,中过秀才、举人和进士。曾在钱塘(今杭州)任官,因与当权者不合,任期不满便辞官回苏州,著书于家。张士诚占据江苏时,曾征召,开始时辞免,后入幕府。但不久离去,往河阳山(今江阴、常熟)一带做塾师。明朝初年,北归兴化,居白驹镇(今大丰);刘基来访,欲举荐为官,辞而不就;卒于淮安,约70岁。 【作品内容】 《水浒传》以梁山泊起义叙写了农民反封建斗争发生、发展和失败的全过程,以深刻的思想、广泛的内容、杰出的艺术谱出封建社会农民起义的英雄史诗、革命悲剧,反映出没落衰败的封建社会深重的剥削和残酷的压迫激化着阶级矛盾,反动统治的黑暗腐朽造成广大人民的反抗斗争。写起义发生是“乱自上作”。统治者上起皇帝、大臣,下至地方贪官污吏、土豪恶霸乃至吏役狱卒,全国上下,朝廷内外,形成统治网,公然用恶。像梁中书两年就搜刮几十万贯给丈人蔡京庆贺生日,贿赂公行;高俅为报私仇迫害王进,为高衙内霸占人妻而害林冲,逼得本不想反的人不得不反,揭示出起义发生的真正原因是“官逼民反”。小说真实地叙写了起义斗争的发展过程:从个人反抗到集体反抗,从分散斗争到有组织斗争,规模从小到大。鲁智深、林冲、武松等开始都是个人抗争,只为逃避官府缉捕而找安身立命之地;虽有梁山、二龙山、桃花山等许多山头,但彼此孤立,不能抵御逐步升级的官府“进剿”;晁盖、吴用、宋江上山以后,以梁山泊为中心,联合各山头,形成强大统一的组织,取得大规模战争的胜利,挫败官府和朝廷的“进剿”,揭示出农民革命斗争的规律。小说还叙写了起义的失败结局。梁山英雄排座次后,“八方共域,异姓一家”,“哥弟称呼,不分贵贱”的要求已经实现。农民革命的平等、平均主张,使斗争只能有三种前途:一是像方腊称王后被镇压;二是像李逵说,夺位自己当皇帝;三是像宋江“全伙受招安”。受招安有总结农民革命经验教训,探索出路和寓意。宋江受招安后,朝廷想“尽数剿除”,派去征辽、征方腊,梁山好汉死伤离散,剩下的宋江、卢俊义、吴这样领袖人物,也被御赐药酒毒死或伤心自杀。一场惊天动地、轰轰烈烈的起义,108位英雄只落得风流云散的悲剧结局。对这一英雄悲剧结局,学术界有不同说法,但对施耐庵总的思想倾向却看法一致:揭露批判封建统治的罪恶,赞扬颂美梁山英雄的反抗斗争。